“你那簡直就是挺身而出啊,攔在我麵前,說,要打就打你,酒是你偷的,不幹我的事!”
吳邪“噗”地一聲,把一口啤酒全噴了出來,噴在陸則舟的臉上,“這麼年代久遠的事,虧你還記得!我比你大,我不擋著,還能躲著嗎?”
“還有一次,”陸則舟抹了一把臉上的酒沫,他眼睛望著前方,他的眼睛很亮,嘴角帶著抹淡淡的回憶的笑。“我們瞞著家裏人去遊泳,我差點淹死了,是你把我從海裏拖出來的。那一次,我們兩個都挨罵了,因為差一點兩個都死掉。”
“小陸,”吳邪的聲音有點古怪,“你這時候突然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我覺得你……很奇怪。你說這些話的時候……”
陸則舟笑了,他把空了的啤酒罐子“砰”地一聲扔到亂草叢裏。
“沒有啦,隻是剛才聽到你說喝酒,突然想起來了而已。怎麼,我連回憶下都不可以了?想想,那時候的事還是挺有趣的,真不敢相信一眨眼我們都已經長大了……好啦,我回去了,吳邪,你自己慢慢在這裏站崗吧。”
“小心點。”
陸則舟已經站起來了,聽到這話又回過了頭。“小心點?吳邪,你什麼意思?”
吳邪笑了起來,他笑得有點恍惚和迷惑,“我也不知道,但是,來到這裏之後……一切都很奇怪,很奇怪……好像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似的……”
“你不會有事的。”陸則舟笑著說,“我保證。”
他朝著吳邪打了個響指,吹著口哨走了。
“江上尉?”
江嵐回過頭,看到林裕西走了進來,淡淡地笑了一笑,“哦,請進。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看到林裕西的眼光停留在他書桌的桌麵上,“哦,這是他們的檔案。我隻是想看一看。”
“怎麼都被水泡過了?”林裕西皺著眉把那堆檔案袋翻了一翻,“嘖嘖,這字跡都模糊了,誰把這些東西弄到水裏去了?”
“那倒沒有。”江嵐說,“隻是這幾天刮台風,雨下得特別大,檔案室裏麵的玻璃又被石頭砸破了,櫃子裏灌滿了水。所以,你看,這次新兵的檔案大都變成這樣了,等哪天天氣好了,得拿出去曬曬。”
林裕西張嘴笑了笑。“江上尉,你真認為天氣會好嗎?”
江嵐盯了他片刻,說:“你是什麼意思?”
“從他們來這裏開始,已經過了三天了……還有四天。”林裕西說,“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不管我說還是不說,都不會改變。你也看到了,相思樹開始流血了,不是嗎?”
江嵐往椅背上一仰。“是啊,我看到了。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呢?我記得就是三年前,思晴死的時候。吳邪說的沒錯——怎麼會想到一個人身上會有那麽多血?太多了……多得像要把它周圍的土地全給染紅似的。”
林裕西沒有回答。他還在翻看桌子上攤著的檔案。
“姓吳的那小子,應該家裏出身很好吧。他的檔案怎麼這麼多都看不清楚……還有陸則舟,唔……這兩個小子看樣子交情很好,平時都在一起,跟兄弟似的。”
他把那堆檔案推開了,“你知不知道,江上尉,大家都很奇怪你為什麼會留在這個離島上。你是從西點軍校回來的,不管哪個地方都搶著要你,可你偏偏要待在這裏。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江嵐淡淡地笑了一笑。“我隻是想在這個平靜的地方,過平淡一點的生活而已。”
“平靜?平淡?”林裕西的聲音裏,多出了一絲絲的嘲諷,“江上尉,這兩個詞跟M島是格格不入的。你也不是來享受寧靜的。”
他伸出手,拿過江嵐書桌上放著的一個小水晶瓶。
那個瓶子很漂亮,像個許願瓶,裏麵裝了十幾顆鮮豔如血淚的相思豆。
他搖了一搖,那些紅色豆子就在玻璃瓶裏發出細微卻清脆的撞擊聲。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這就是你留在這裏的原因,是不是,江上尉?”
江嵐正要說話,這時候,窗戶的玻璃響了一下,像是一根樹枝彈上窗戶的聲音。
林裕西反應很快,幾乎像隻豹子般一閃就閃到了窗戶邊上,他推開窗,大聲喝道:“誰在外麵?”
他依稀看到有個人影在窗外的密林裏一閃而沒,林裕西跳上桌子就想從窗戶往外跳,江嵐在後麵說:“別追了,追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