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了。’現在走路,就像在拉扯被凍紅凍薄的皮膚,隻要是一個用勁,就可能會扯破凍傷。
齊大少爺帶我們去齊家的大廳,但沒在這個議事廳停下腳步,而是直接推開一扇很隱蔽的門;我一走進去就先聞到撲鼻來的血腥味。
沒一會兩邊的蠟燭都點燃,微弱燭火隻能勉強的照亮一些地方,但隨著蠟燭一根一根被點起來,整個房間都充滿搖曳的火光,在光影間,我仔細的環視這個地方一圈。
這裏也跟齊家很多地方的建築特色一樣,橫粱都是密布交錯的像攤開的一張網,上頭留著的空間也足以讓人躲進去。
但最怪異的還是擺在這房間的中間,一隻很大塊的黑布所遮住東西,看起來是沒什麼動靜,但那股濃重的腥血味卻是從那傳來的。
‘拉開吧。’齊大少爺語調輕柔的對繡球姑娘說,無視繡球姑娘的臉色瞬間刷白。
繡球姑娘再三的深呼吸,才輕聲應答。‘是。’
她與丫環一起掀開黑布,露出底下那隻很大的牢籠,一見到光,趴伏在裏頭的東西立刻衝起來去撞牢籠,拚命的想要衝出來的伸長手。
丫環被嚇到的捂嘴驚呼,倒是齊家大少爺是毫不猶豫握住那隻枯槁的手。‘母親。’
我詫異的瞪著這詭譎的場麵,但齊大少爺那表情真的是像在看他的親生娘一樣,一旁看的人卻很難忽視掉那隻手的爪子抓破齊大少爺的皮肉,以及關在籠裏那不成人形的模樣。
繡球姑娘已經麵有難色,看她那樣子像被嚇到隨時都會站不穩,反觀齊家大少爺還能自顧自的對著籠裏的東西說話。
‘小哥她是不是我們遇到的那個?’我在油瓶的耳邊低聲問,在他還沒回答前,看到油瓶已經握住刀,就肯定心底的猜想。
‘嗯。’
不過也很容易就認出,從那堆披散淩亂的黑發給覆蓋的身軀,勉強看的出是個瘦到如枯枝的女性,讓她埋在頭發裏的臉像顆還黏成皮的骷髏。
是我們在齊家遇到似妖的人類,而且還莫名的對我們有敵意,雖說我被攻擊了幾次,不過現在再看到她,發現她受了很嚴重的傷,四肢都有被重創的痕跡。
那時油瓶跟她纏鬥的場麵我沒機會看到最後,隻記得對上油瓶隻會單方麵的被壓著打,現在看到對方的情況,難怪油瓶會被齊家人給記恨上……
‘齊家現在的當家就是她?’
跟我對狼蛛的預想差很多,還是被狼蛛給附身的人最後都會變成這副樣子?如果是,齊鐵拐還願意從張家那迎娶狼蛛,讓他的結發妻被妖給附身?
‘不、’齊大少爺推開抓住他手的爪子,回身站起,拿出巾帕輕擦手背上的血。‘那位大人已經離開母親她的身體好幾年,不過我知道他還留在這個家裏。’
‘所以?那你在盤算什麼?’我挑眉,直接的問,同時還分神注意著繡球姑娘的情況。
迎娶如果是與狼蛛簽契的一個條件,依繡球姑娘還沒被附身的情況來看,齊大少爺真的不是齊家下任的繼承人,而他看起來也不像會接受這事的人。
‘我希望妖繪師你能畫下那位大人。’
‘唉?’
‘因為那位大人打算離開齊家。’齊大少爺扯起虛弱的笑意,說這話時,忽然從橫粱上垂下許多條細長的銀絲,每一根都黏了隻巴掌大的蜘蛛,讓身在其中的齊大少爺,笑容看起來有些妖異。‘但在離開前,那位大人有幾天還是得回到我母親身邊。’
在我有動作前,後領就多了後拉的力量,我差點就要被自己的衣領口給勒死,油瓶也立刻鬆手,反拉住我的手臂,準備往外頭跑。
我聽到牢籠被擠壓的聲音,下意識的回頭看一眼,在關著齊夫人的那隻牢籠上方,多了隻有個人那樣大的黑色蜘蛛。
而且跟一般蜘蛛不同的是,這跟人一樣大的蜘蛛,從它一根根的節肢,都長出菊白色相雜的長菌絲,一條條色彩鮮豔的菌絲交結成一根根似向上長的觸角,讓這蜘蛛的顏色對比強烈外,還像多了許多腳在它身上。
齊大少爺在那大型的蜘蛛出現後,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迷戀的神情,那表情,一瞬間讓我想通一些環節。
沒辦法繼承契約的他,因狼蛛想離開齊家的念頭,而打了讓我畫下狼蛛,強迫狼蛛留在齊家且是他的身邊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