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廳,亡者也移到鋪好的水鋪上,白布依舊從頭蓋到腳,一絲縫都沒透出來,把亡者送來的兩人,正忙著用竹竿架起帷堂,來來回回把一匹白布彎折九次,將水鋪周圍給圍起來,我見他們在忙,就順手幫他們把正廳的門關上一半,免得外頭的日照照進去。
‘王盟,我也沒要你做什麼,隻要你幫忙看著,等我去把需要用的東西買齊回來。’
‘老板,你太為難我了!不如你看著、我去買,跑腿的事交給我就好!’說完,王盟他人已經退一步,死活都不肯留下來守屍身。
‘那就照著這上頭買,別少買一樣。’我交出先前寫好的紙張。
王盟很快的看過一次,疑惑的問:‘老板,你買鱉做什麼?進補?’
‘問那麼多做什麼,快去買回來。’
王盟一溜煙的就跑掉,我給幫忙的人一些碎銀,送走他們後,開始拿東西來遮神擋紅。
後頭傳來水冒泡的作響聲,我回頭循著聲找,在一隻裝水的桶子裏看到一隻龜在裏頭吐泡,泡在水裏的它,仰著長頸,我能看到它張闔著嘴,不斷有水泡冒出來。
我發現它水底擺動的腳跟一般的龜不同,它隻有三足,前雙後單的,再加上不斷向我吐水泡的樣子,總覺得就像在跟我說話。
三足的龜……
我一把抓起頗有份量的龜,它一出水就衝著我叫妖繪師。‘……三足龜仙就是你?’
‘是、老身…’龜說的話也是又緩又慢。
‘這次伏蟠沒來,就換你向我請期?’在納吉之後就跟我確定要迎娶的日子,雖然少了納征還嫌急迫要娶到人些,這些妖基本還是照著人這邊的禮數在走。
‘兩日後亥時、吉日,老身……’
‘兩日後?還真急迫,是有事逼得你們如此火速吧?’三足龜上下晃動它的長脖子,我看了便笑了。‘雖不合禮,但婚約已訂,我也隻能同意……不過,二日後亥時一過,如果還沒來親迎,就當是你們毀約,這門親事也就不算數。’
‘妖繪師這事不能就這樣算啊!’
‘那我也不同意你們要迎親的日子。’我直接的說,然後抓著三足龜往正廳去。‘看好,我近日忙於處理族裏的後事,不同意我的,那我家小哥過去的日子就再商量!就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時間跟我耗。’
三足龜徹底沉默不語。
‘你無法決定,就回去跟伏蟠說我的意思!’把三足龜帶回它冒出來的水桶,在把它丟回水裏前又說:‘我總對不犯人的妖睜隻眼閉隻眼的,但現在卻拿我身邊的人來威脅、逼我!所以我想你們是忘了我是除妖的青盤,不是事事能與你們協調、琢磨的紅花!像現在,就算沒傷人,我也能把你這種妖封在任何地方。’
語罷,三足龜的頭跟足馬上收入龜殼之中,我吐息,緩下情緒,把三足龜放入水中,龜殼一遇水就緩緩沉入,直至它消失無蹤,我才把這一桶水提去澆樹。
這群水裏的妖應該是以蛟龍為首,然後信服三足龜仙的卜卦,雖然不知道是怎麼算出悶油瓶的,但它們還是照著卜出的結果找上悶油瓶。另外可以確定的是,肯定有什麼變故影響到蛟龍,讓它們如此急切的要完成婚禮,也就是說,就算冒著婚約被毀之險,也會同意我的話,如期在兩日後的亥時前迎娶走悶油瓶。
到底是出什麼事讓它們如此的急迫?
‘老板,你怎麼睡死了?’
我撐著頭,一時搞不清楚自己在哪,看到正廳左側有白色的帷堂,而我正窩的長椅則被搬到角落暫放。
‘昨天出太多事,我幾乎都沒睡。’從半掩門看出去,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了。‘怎麼買到這麼晚,都有買齊嗎?’
‘不就為了那幾隻鱉,才搞得這麼晚回來。’王盟放下用紅繩綁成一串的銀紙,另一手還提了個竹簍,買回來的鱉似乎就關在裏頭。‘老板,要煮成怎樣?’期待的問。
‘什麼怎麼煮,別煮它們,放下、放下,換你去裏頭顧,我去洗把臉。’
走幾步,就覺得後頭有聲音跟著,皺眉的回過頭,看到一臉僵笑的王盟還走在我後頭。‘你跟著我做什麼?’
‘呃………洗、洗把手、我也要洗把手!’
我了解的點頭。
等水潑在臉上,我也清醒許多,發現王盟還跟在我身邊磨磨蹭蹭,手也洗得心不在焉。
‘王盟,你不會是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