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產婆被她接的這四隻怪東西給嚇得走不動,以前接生時斷手斷腳或是缺什麼沒長齊的不是沒看過,但眼前的這四隻各有不同的怪……其中兩隻像人一樣有手有腳,但渾身長滿了黃褐色的乳毛,臉的地方卻生成像貓仔一樣,還長了條尾巴,不過怎樣都比其中一胎要來的好,也是把產婆嚇慘的一隻。
因為那隻是顆長滿毛跟長了一對貓耳朵的小孩頭,身體估計是斷在女人的肚子裏,這該是個死胎,卻偏偏還是活的,發出來的哭聲就跟剛出聲的貓仔一樣尖銳。
四胎中唯一較正常的就是貓胎,雖然人生出貓很離奇,但比起其他三隻不成樣的東西,這小東西現在看起來真的是最正常的,但也是這隻小東西最快爬起來,把產婆的手腳趾都啃掉了幾口,也讓她痛的有力量跑出去找人來幫忙。
等人齊了,全拿棍子回在屋裏這,裏頭隻剩一個死掉的女人跟三隻快要死的怪東西。
‘然後、然後…我就是那活下來的三兄弟之一。’
我瞪大眼,後退了一大步,同時打量起現在正包著被子的人。
‘啊、開玩笑的。’仵作露出他整顆頭,看到我嚇著,有點不太好意思的笑說。‘不過其他應該是真的,都是聽寨子的老人家說來的。’
‘小哥,打他。’不理他,我冷冷的說。
見悶油瓶拔刀,仵作立刻披著被子跑掉,我拉住要追人的悶油瓶,對他說算了,同時撫著跳急的心口,剛真在想那被子掀開,到底會看到長了對貓耳朵的頭,還是長滿毛的人。
‘我突然覺得……寫信請陳四爺來幫忙真的挺不劃算的。’歎氣。
才剛月初就下了一場大雪,天氣變得比先前還冷,好不容易等到雪停了,街上也積了一層厚雪;從貓村張家舊宅那拿回的黑色外氅,也因變得太冷,拿去請人加了層棉襖跟修改大小,而它本身就用了相當好的布料,比起我其他的外衣都要來的體麵。
所以去赴老癢丟來的邀請帖,想也不想的就要穿這件外衣,雖然老癢也差人送來不少的衣服,但在悶油瓶的麵前一擺,他卻皺起眉頭,要他選幾件出來穿,表情難看的像對上什麼糟糕物。
最後悶油瓶也穿了同樣的黑色外衣,但我瞧來瞧去還是覺得他穿一身黑會被老癢說晦氣,硬是在老癢那堆衣服找到一件較樸素且深色的出來,我半哄半勸的才讓他換了,但他眼神看起來埋怨跟無奈,感覺就像我在逼他一樣。
‘哈啾——’我前走一步就馬上被後頭的人回拉好幾步。‘小哥?’
空蕩蕩的脖子立刻有條長巾布給圍住,悶油瓶還很自然的抓了小畢方塞進去,為的要讓我的身子更快些暖起來。
看著這條也是老癢送的圍巾。‘這是姑娘家在用的吧。’
悶油瓶抬起眼瞧了我一下,就讓我靜默下來不敢開口。
這人不會是在記恨吧?但他的樣子又太過理所當然,好像不會有這份心思。
‘嗯?’臉頰被悶油瓶用手貼了又摸,而後手還被他拉去握了下,我立刻從他臉上看出不滿意的表情。
‘你身體很冷。’能感覺到他很直接的擔心,但跟悶油瓶說的不同,我倒覺得剛被他碰到地方都突然燙起來。
我抽回自己的手,卻又立刻地被抓住,身體被一股力量轉了圈,感覺後腰被一隻手搭上,一拉一攬之下我撞進一個人懷裏。
‘要我弄暖你嗎?’
仰起頭就看到黑瞎子笑得一臉痞子樣,離我的臉很近,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我撞進誰的懷裏,但不等我開口說話,就覺得有什麼光閃過我眼前。
‘嗶!’一團火噴出。
‘啊!’黑瞎子慘叫。
黑瞎子捂著臉,後退了好幾步,感覺是真的被燒到,但想到黑瞎子的個性又覺得他可能是裝裝樣子;我從布巾裏抓出小畢方,打算訓個幾句話,正巧看到小畢方打了嗝,吐出一口餘煙。
逗趣的樣子隻看到幾眼,小畢方就被悶油瓶捉起塞回到原來的地方,這次沒沉聲的說要小畢方安份點,反而用手摸了它頭頂兩下。
難得的獎例舉動,讓小畢方樂得在我的巾布裏亂鑽動,渾身毛的東西不斷的擦過我的脖子,癢的我想把它給抓起來。
‘喂,小天真,好歹也關心下我這,我都讓那隻黃毛雞給燒到了。’
‘我看你狀態挺好的,連塊皮都沒燒紅。’沒捉到小畢方,好在他一會就安份下來。‘你也被老癢給邀來?’
看黑瞎子穿的跟平常不一樣,換上一套暗褐色樣式簡單的衣袍,隻有在衣邊才描繪上鮮紅的紋路,像文字卻又複雜許多,係緊腰的衣帶上掛了些許裝飾性的東西,連他最近很常拿的煙管也掛在腰側,胸口的衣襟拉的較開,但比起先前那件帶子裝,這次看起來要暖和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