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悶油瓶閉著眼沉吟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都要讓我以為他睡過去了,才聽到他輕輕的說:‘那就別抱太緊。’
他娘的那就給我放手啊!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屋頂上的騷動聲給吵醒,睜開眼往上看就瞧見有黑色的穢氣慢慢的飄降進到屋裏來,讓我瞬間清醒了過來。
輕緩的移開悶油瓶攬著我的手,悄悄的爬下床,披著外袍,拿起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往外頭走出去。
忍著體內的寒意,爬上叫王盟放好的梯子,往開始聚集陰氣吸引妖物過來的屋頂,爬上去發現上頭現在隻有黑色的氣在彌漫,跟一些弱小的精魅。
而遠方則有一片黑鴉鴉的雲霧朝這逼近,一般人會以為那隻是普通移動很快的黑雲,但我清楚裏頭藏了許多來自各方的妖異。
妖繪師是很惹妖厭的一種人,而悶油瓶那種殺妖的則會引來妖的恨,人之常情,妖也會選擇敵人最虛弱的時候侵入。
‘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吧?’我自言自語的說,將手中的白麵狐臉的麵具罩在臉上,一旁的精魅見到膽怯的盡量離我遠些。‘如果想成為我筆下的百鬼夜行,那就盡管來吧。’
我攤開長長的畫布,在麵具底下,我無所畏懼的勾起嘴角,迎視逼近自己的黑雲。
我不知繪了多久、畫下多少隻妖,隻記得我手握筆握得發疼,而在我筆落的那時,夜空一片清明;綁在後腦的紅繩,也因替我擋了太多煞氣而斷裂,我有些失神的望著狐麵,上頭滿是破碎的裂痕,而我的外袍也纏破不堪,唯一可慶幸的是,身上沒有太多嚴重的傷。
‘好…想睡……’身體脫了力的往前傾,頭下腳上的從屋頂上摔下去。
事後當我醒來,第一眼所見的就是老癢的一把刀直直的插在我的臉頰邊。
我瞪大雙眼,大氣不敢喘一聲的看著皮笑肉不笑的老癢。
‘吳邪,跟著我發誓,一字不漏。’
命在刀口,我隻能順從的點頭。
‘我吳邪發誓以後絕不一人爬上屋頂去畫妖,’老癢說完,我便了解是誰泄了我底,瞪向站離床邊沒多遠,又在仰頭往屋頂的人。‘……吳邪!’
‘冷靜點,老癢,我沒感覺到有什麼地方痛,所以沒那麼嚴重……’隻有很累跟頭昏而已。但這句我不敢對老癢說出口。
‘當然,因為是那邊那位衝出來接住摔下來的你,而且一口氣畫這麼多,是又想搞壞身體嗎?’
‘隻是畫了百鬼——’
‘九十九。’悶油瓶從凝望屋頂的世界回來,對著我說了個數字。
‘什麼?’
‘你隻畫了九十九隻妖,最後一隻是我殺的。’
怎麼有種被搶尾刀的飲恨感。
‘然後你受風寒、我退了。’
肯定是被你給傳染的!‘…所以?’
‘我會照顧好你。’手掌貼上我的額頭幫我探溫,淡淡的說。
迎視悶油瓶那張麵無表情的臉,莫名的讓我想往後退縮。‘…老、老癢……我莫名的有種惡寒,是不是病重了還是被煞氣入侵啊!’
我無奈的說完,拉過自己的上衣打算穿回來,手臂就多了個力道把我扯回過身,差點害我不穩的往悶油瓶身上跌。
‘不後悔?’
‘什麼?’愣。
‘不再避著我?’
這回我才聽的懂他在問什麼。‘……說的好像我一直躲著你似的。’我忍不住開口的抱怨,但看到悶油瓶一臉很認真的問我,我目光遊移了下才定下來看著他。‘嗯……我不習慣也不想身邊多個人跟著,但怎樣也甩不掉的話,還是正視你會比較好。’
‘嗯。’悶油瓶輕輕的應答著,嘴角微微弧度的揚起,表情看起來柔和許多,感覺似乎是很高興的樣子,一瞬間讓我有些看傻了眼。
‘別…別講那麼輕鬆!如果不能平安回去,我也不會認同你。’話說的很快,撿起地上的衣服連忙穿回去。
他娘的隻是同意要一起涉及危險,為何會一臉高興的樣子?難道這悶油瓶天性喜歡危險的事嗎?
扣衣扣時,我偷瞄了他的表情,已經恢複平淡沒有什麼表情的癱樣。
‘我知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聽悶油瓶這麼問,我才想起我隻跟他說指月割耳的事,所以我告訴他我在村裏所見的,包括村裏的情況、因銀流引來大量的薨、一些人在夜裏會似夢遊的出來望月,以及在捕捉銀流的黑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