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夕被這所謂的‘父親’抱出門去,一路上瞅見許多家仆以及貴族衣飾的客人興衝衝地向他們見禮招呼,有的甚至尾隨上來,不過通過一條甬道的過程,身後已經簇擁了大群‘追隨者’,從他們七嘴八舌的言論中,葉夕漸漸知道了自己將要接收的‘洗禮’是怎麼回事。
這裏似乎沒有‘牧師’一職,‘洗禮’由地位尊崇的大祭司所主持,在葉夕往常的概念中,‘大祭司’有著占卜未知能力以及與神保持互相溝通協調的特權,不過他們這裏所謂的‘大祭司’似乎並非代指為統治階級服務的特權階級,而是單指葉家守護神,那名喚作‘青瀾’的異獸蒼龍。
或許,邀請地位高貴且並非人類的他勝任這一職責才是最好的抉擇吧。
觀察周圍人們的服飾,建築風格,莫不類似於古代中國的翻版,會突然從這些循規蹈矩的封建色彩傳統中融合進‘洗禮’,‘靈異’和‘魔獸’的西方概念,也實在讓人瞠目結舌。
不過葉夕現在對這一切都提不起興趣,他隻想要回去,回到悲劇發生之前,見到他的沐雪!
啊,沐雪,沐雪,你現在怎麼樣了?是否為我哭得肝腸寸斷?
一想到妻子那布滿淚痕的傷心欲絕的麵龐,想到父母已經那麼大的年紀,卻要接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實,葉夕就覺得心裏十分難受,正當不知所措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被‘父親’送到了另一名青年男子的手中。
葉夕瞪大雙眼,詫異地發現,眼前的身著大祭司裝扮青年男子眉若遠山,雙眸好似浩瀚星空下耀眼的星辰,薄而溫潤的雙唇勾勒出敏感柔和的曲線,瘦削白皙的臉龐上不經意地出一種中性微妙的美感。他不僅美得勾魂攝魄,讓人更加驚心動魄的是,這位大祭司竟生得一副與他心愛的妻子雲沐雪一模一樣的容顏!
啊,沐雪,我的沐雪,是你麼?是否你的思念已追隨我穿越時空,以這種沉默卻鮮明的方式來到這未知的世界?!
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已經不重要了,葉夕隻覺得突然間自己鼻子發酸,眼角發濕,胸中仿佛硬塞進了些什麼似的堵得慌,他伸出雙手,拚命地揪住青瀾的衣襟,深吸口氣,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哇’地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太多的痛苦,莫大的悲哀,不可抑製的思念,全都在這不顧一切的哭聲中,得到淋漓盡致的宣泄!
到底是借著剛出生孩子的身體,葉夕也沒太過過剩的力氣,哭了一會,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洗禮具體怎麼完成的不在他思考的範圍之內,他隻知道,他的沐雪並沒有離開自己,而是附身在了自己的身邊!
或許人家從來就生得這副容貌,或許一切隻不過機緣巧合,或許什麼關係都沒有……
啊,一廂情願也好,自我安慰也罷,就算是身陷漩渦中不幸的人手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吧,葉夕在睡夢中痛苦地掙紮著,自我催眠:他就是沐雪,沐雪,我的沐雪!
這樣的殘念一直根深蒂固地紮根於葉夕心底,在未來漫長的歲月中從未改變過。
事實卻出人意料地殘忍,從那以後,葉夕尋遍全族,卻再也找不到那名恍若愛妻的大祭司了。
後來聽人說,那作為大祭司的蒼龍十分反對家族祖先曾創立的‘降妖師’一職,說什麼‘打破了人類、靈異、妖獸之間的平衡,是要受到天譴的’,遂甚少出入葉家,當初也是看在葉家直係後裔誕生的份上才難得現身地為他祈福。
葉夕眼眸中的光芒逐漸暗淡下來,一顆心仿佛浸入冰涼的水中,漸漸沉了下去。
可是無論他心中多麼難過,時光卻不會為之停留,葉夕所擁有並且被忽略的內在才華也隨著時間的推移,如同埋藏在沙子中的黃金般,逐漸綻放出澤澤光芒。
葉家父輩似乎曆代在朝為官,並且官職似乎還都不小。整個家族坐落在光之帝國首都‘君臨天下’城南方向,與皇城比鄰而立,不僅地勢繁華,占地麵積亦頗具規模,家族中庭院花圃,小橋流水,亭台樓閣等應有盡有,建築之精美闊綽僅次於皇帝居住的宮廷禦苑。除了表麵上的官場應酬之外,家中還有安排經營金銀首飾、房地產、以及商鹽等等,外界聯係脈絡及廣而複雜,在這繁華似錦的天都中,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豪富了。
盛極必衰,這句話在中國五千年君主製曆史中被屢屢實踐,葉夕在粗略了解家族地位、榮耀之後心中不免感慨:既然沒有取而代之的野心,那麼,倘若往後自己能繼承這份家業,必然要處處謹慎,凡事盡量低調行事才是安定君心之上策。
隻不過這都將是N久以後的事情,葉夕心想,當務之急是如何改變自己這種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再睡,睡了再吃……周而複始無限循環的小豬生活。當小豬固然幸福,可既然‘不幸’獲得重生一次的機會,就應該懂得‘一寸光陰一寸金’的道理,當然不能如前世般將大把的孩童時光隨意揮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