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敬佩地看著曉靜細膩的筆觸,要是一般人看見這副畫,絕對不會相信是用原子筆畫出來的,整株銀蓮花細膩的花梗上,原本應該是葉子的東西此時詭異淒美的幻化成充滿張力與衝擊力地緊握拳頭,每片小葉子其實都是一隻隻人類的手臂,而梗的底部長著一個人腳,整部畫作令人顫栗地在異形般的表象中,傳達著恐懼與憤怒的情緒。
原本看著案發現場的曉靜,轉過頭喝令道:“大浩呆,我警告你,要是亂跟別人說我哭出來,還是變成什麼白光天使,我就殺了你,知道嗎!”
浩明趕緊卷起畫軸,答道:“是是是,學姊,我不會亂講拉,你每次都不相信我,都認識我快二十年了。”
兩人從被壓垮的車內竄出躲到巷內後,他就被曉靜逼著說了方才妖界中最後的情境,當然天使的部分被曉靜嘲笑了一番,但後續的狀況與細節,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當身體被天使的白光籠罩時,他隻感到自己的靈識被包裹在另一個空間中,雖然仍是飄渺無垠,但一絲讓他恐懼或絕望的氛圍都沒有,他反而有種既熟悉又安全的舒暢感。
直到因為大椎穴的疼痛感讓靈絲接回自己的靈識,他才被迫離開那塊白色的奇異空間。
曉靜雖然不相信,但她也是首次知道有人在靈絲斷掉後,還有辦法從虛空中找回軀體的案例,天使、白光、白色空間,都是她第一次聽說過。
“我要跟曾叔講,叫他要你導級考試重來,真是奶泡的亂來一通,連最初階的‘青級’訓練都能忘記,‘保命第一’是第一條鐵律,我真想拿鞭子打你!”曉靜氣嘟嘟的嘮叨訓道。
“學姊我知道錯了啦,拜托不要跟爸爸講,也不要跟我妹講,算我求你了。”
“不要!我現在就要短信你妹!”邊說還真的邊拿出手機,搞得浩明緊張的跟她纏鬥了起來。
就在兩人在街巷中打鬧時,黃竹藍坐在救護車上,邊讓醫護人員照料自己的傷勢,邊看著另一組急救人員將隻剩不到半條命的張仁穎抬上擔架,周圍大批民眾圍觀著案發現場,附近新店分局的員警有的在協助控製場麵,另一組已經到陳家跟張家中采證進行後續作業。
他剛剛跟局長通完電話,知道局裏的發言人,會來現場跟媒體表示已將連續殺人嫌犯逮捕。局長雖然因為阿藍等人把事情搞得這麼誇張,語氣稍稍不善,但最後仍是歎了口氣,稱讚兩人幹的不錯,以如此快的速度抓到重大刑案的犯人,整個警隊都麵子大增。
但王局長在掛電話前,不忘提醒他,‘特殊調查科’不會外泄身分跟消息,對外仍會宣稱功勞是北市警局,但功勳會記錄在他身上的,要黃竹藍有心理準備,在特殊調查科中不會有公開表揚的機會。
不過現在有沒有公開表揚是他最不煩惱的事情,甚至局裏的車子被砸爛,或自己像蜘蛛人一樣懸吊在三樓外的影片上視頻網站,對阿藍現在的心境來說都隻是芝麻小事。
看著張仁穎一邊低語著:“為什麼不讓我死……”一邊被扛上救護車。
他心裏的矛盾仍不斷地衝擊著自己的價值觀,要是今天是自己被妖附身,幹出自己意誌以外的事情,他甘願嗎?那幾乎跟洗腦差不多,像故宮警衛林清展一樣,被妖或什麼靈障影響後做了與自己意願相違背的事情。
他被“附靈”過,知道那種從心中湧出的欲望根本擋都擋不住,何況真的被妖附身,凶猛到不行的妖欲占領自己後,做出的行為真的可以算是“我做的”嗎?
而令他最不爽的,就是即使是他想幫張仁穎辯駁,想說點什麼,可是又有誰會相信……
就在他眼神空洞地凝視著前方,想說還是回家睡個覺,好好休息的時候,手機響起短信特有俏皮音效。他拿起來一看,差點讓自己內傷加重一倍,開始羨慕張仁穎可以被人扛走。
“死奴隸你還要鬼混到什麼時候,還不快來接我去龍山寺算命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