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袁宏道之詩與禪(2 / 2)

三、“隨緣禪”及平淡之詩

袁宏道後期開始有對前期作品的修正,體現在對狂禪的反對,詩文風格也由“任性而作”轉變為對“淡”的追求:《行素園存稿引》,博學而詳說,吾已大其蓄矣,然猶未能會諸心也。久而胸中渙然,若有所釋焉,如醉之忽醒,而漲水之思決也。雖然,試諸手猶若製掣也。一變而去辭,再變而去理,三變而吾為文之意忽盡,如水之極於澹,而芭蕉之極於空,機境偶觸,文忽生焉。”

袁宏道萬曆二十八年罷官居柳浪後對前期的禪學思想作了修正,對李贄的理論提出了質疑:“覺龍湖等所見,尚欠穩實。以為悟、修猶兩毅也。向者所見,偏重悟理,而盡廢修持,遣棄倫物,而背繩墨,縱放習氣,亦是膏盲之病。……遂一矯而主修。自律甚嚴,自檢甚密,以澹守之,以靜凝之。”並著《西方合論》來綜論禪學諷刺“今之學者,熾然如火,而欲為人解縛,何其惑也!”宗杲言:“既然悟了,以為實亦在我,以為非亦在我,如水上葫蘆,無人動著,常蕩蕩地。觸著便動,捺著便轉轆轆地。非是強為,亦法如是故也”所謂的隨緣與任性,遇觸則動,遇捺便轉,一切順其自然。正是因為袁宏道已經明白了此中之道,固而大讚喪子而“獨以不淚”的鄭節婦。

袁宏道詩受禪宗的影響,他“走弱冠即留意禪宗”,對禪學有著莫大的激情,自稱“唯禪宗一事,不敢多識”。其對禪宗的認識大致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狂禪——臨濟禪宗——隨緣禪。袁宏道早年深受李贄和狂禪的影響,詩風大膽犀利。他所提出的“性靈說”與李贄的“童心說”一脈相承,也是從禪宗中得來。而其詩中“信心而出,信口而談”任性而發的書寫方式,也深受禪宗影響。其中狂禪思想對詩歌的影響主要體現在《錦帆集》和《解脫集》中,主要表現是不重禮法、不重義理,不拘格套大膽創作。袁宏道詩文受禪宗影響並非個案,晚明許多文人都受禪宗的影響,較為突出的除三袁以外還有鍾惺、譚元春的竟陵派、李贄、湯顯祖、甚至是後七子中王世貞、謝榛等人也多受禪宗影響,分析袁宏道詩歌與禪宗的關係有利於進一步了解晚明士人心態和晚明禪學的發展,前人研究禪學首先會想到宋代,其實晚明也是一個禪學興盛的時期,尚有許多有價值、可開拓的領域有待。(作者單位: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

參考文獻

[1] 袁宏道著.錢伯城輯校:《袁宏道集箋校》,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

[2] 袁中道著.錢伯城輯校:《珂雪齋集》,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

[3] 黃卓越著:《佛教與晚明文學思潮》,東方出版社,1997年版

[4] 周裕鍇著:《禪宗語言》,浙江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5] 周裕鍇著:《中國禪宗與詩歌》,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

[5] 杜繼文,魏道儒著:《中國禪宗通史》,江蘇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