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端王相交三個月來,琉璃卻從未聽他提起過他的手足。
現在她也隻能努力回憶著從前從市井和說書人那裏聽來的諸位皇子形象。
“如果是忽律耶選女婿,那自然要選個有足夠的能力和權勢的。最好未來能登大寶,再不然也要掌握幾個權臣門閥,總不能白白送來一位公主和這麼多嫁妝。”
琉璃拿自己老爹招女婿的思路推測著。
當今皇上並未立後,也無子嗣,如今一朝身染重病,想必諸位親王和身後的勢力都卯足了勁要爭那一紙詔書……
其中又以肅王與晉王呼聲最高。
晉王是德太妃所生,外祖齊太師一門又是本朝三朝肱股,當年也挺有實力和當今皇上一爭大寶的。
然而他少年時曾經大病一場,雖然痊愈了,性情卻變得乖戾輕浮。
肅王李嶺比晉王年長數歲,生母是敬太妃。雖然不是嫡子,但勝在才貌品行樣樣出眾,少年起就輔佐當今皇上,有賢王的美譽。親舅舅又是當朝右相,門生無數。
“兩樣權衡下來,占優勢的居然都是肅王。”
聽到這句話,月圓臉上就露出個得意的微笑。
她正要開口,琉璃又說道:“那麼西涼公主要嫁的,一定是晉王李嶽。”
月圓驚奇道:“姑娘剛才自己也說了,論相貌論勢力都是肅王出挑。為什麼你還會猜晉王呢?”
“誰說我是猜的?”琉璃笑笑道,卻不解釋,隻催她朝下講。
月圓扁扁嘴,道:“的確是相中了晉王,而且,是西涼王自己相中的。原來,他聽說晉王號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些年在京城裏胡天胡地,卻從沒有同哪個女子有過羈絆。西涼王說,這就好比他們草原上最神駿的馬王,跑過無數個草坡卻不肯輕易下嘴。還有去年夏天那件事……”
她突然笑了笑,頓住不說了。
連環瞥了她一眼:“那件事?你說的莫非是去年七月,有個青樓女子因為晉王薄情而跳河自盡的那件事?”
“原來姑娘知道。”紫玉籲了口氣,又小聲解釋道,“國師爺吩咐過,有些人有些事就別說出來汙穢了姑娘的耳朵。”
連環心裏輕歎,她從三四歲起就常隨師父走街串巷,勾欄瓦肆哪裏沒去過?想不到師兄去京城不過五年,居然就變得如此……小心謹慎起來。
“我當然聽說過。”她淡淡回道,“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也算是這幾年北秦頭一樁醜聞。聽說連齊太師都看不下去了,在病床上奏了一本要皇上令晉王禁足思過。那麼,作為未來的嶽丈,忽律耶卻是如何看待那件事的?”
“怪就怪在這裏。”紫玉笑道,“西涼人的風氣大概真的不同。咱們都當醜事,西涼王卻大加讚賞,說什麼男兒就當心如鐵,要是被個婦人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就挾持住了,還算什麼漢子?所以使臣來時候就指明要把公主許配給晉王。當然,還有個說法,就與咱們國師爺有關了。”
紫玉點點頭:“明白了。”
“當真明白了?”
“當真明白了。原來這草果然不能吃。”
連環歎了口氣,歎得有些寂寥。
五年前師兄出山,三年前師父過世,深山草堂人跡罕至,除了紫玉,她平日裏能見到的就是些鄰近村子裏的村民。這其中哪有一個能聽懂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