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裙,胸前搭著蓬鬆鬆一條大辮子,尖尖的瓜子臉和大大的眼睛都讓琉璃覺得似曾相識。
“真巧,又遇見林姐姐了。”少女歡快地招呼道,隻是這種歡快顯然是偽裝出來的。就像她鬢邊簪著的野花,看似嬌妍的花瓣在太陽下已經變蔫。
“貝潔舲!”秦刀很沒有風度地跨出一步,嚴厲地看向少女,“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名喚貝潔舲的少女大笑起來:“秦公子認為我想怎樣呢?”
她笑得這樣厲害,令鬢邊的野花都簌簌掙落。幾片紫藍色的花瓣沾在腮上,給她消瘦的容顏增添了一種令人傷感的嬌媚。
“是了,我真失禮,竟然隻招呼了林姐姐。”她笑著朝秦刀施了一禮,“秦公子別來無恙?”
她的眼神如刀,將秦刀從頭到腳剮一遍,接著竟然水氣迷蒙起來。
“想不到……你也穿起長衣了。”她說。
秦刀不說話。琉璃注意到他的脊背緊繃著,像是努力克製著怒氣。
“潔舲,你一向可好?”林寶槎終於說話了,聲音裏竟透著罕見的關切。
貝潔舲淒然一笑:“好,好著呢。托你林寶槎的福,我怎麼能夠不好呢?”
林寶槎深吸一口氣,側身讓出路來:“那麼愚夫婦就不少陪了。”
貝潔舲遲疑了一下,大笑著從她身邊走過,忽然斂笑回頭道:“怎麼,你就不想把我推下去麼?”
林寶槎並不說話,秦刀卻大聲道:“有什麼隻管衝著我來!如果你再設計害我娘子,秦某就一定親手取你性命!”
也許是被貝潔舲擾了興子,在接下來的半日裏,林寶槎都一直寡言少語。秦刀更是與她片刻不離,總是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雷姑娘,你說,真的是那位貝姑娘用石頭砸秦夫人的麼?”小堇有些惶恐,“我看她瘦瘦的,怎麼舉得起石頭。”
“舉石頭不一定是要用手的。”越懷遠搖著扇子從背後閃現,“給我一根足夠結實的樹枝,我就能把那塊大石頭橇下去。小花兒,你可信?”
此時眾人已站在平坦的仙人頂上,靠著懸岩的一側就聳立著一塊一人多高的巨石。
小堇更加惶恐了:“橇下去砸到別人可怎麼是好。”
越懷遠一笑,正要說話,肩頭卻被雷恒一拍。
“你的心上人在召喚你。”
他有些譏諷地看向不遠處。三棵側柏樹間張著華美的繡幄,柔軟的朱紅金絲茵毯覆蓋住了山石。各種金銀器皿已經陳設,來自波斯的美酒已經斟上,碳坑裏烤著的獐子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龍女出遊,早有下人提前上山來打點妥帖了。林寶槎靠在軟墊上,正笑吟吟朝這邊招手示意。
“我的心上人……已經換了。”越懷遠朝林寶槎遙遙一笑,忽然躬下身來,揪住小堇腮邊的一縷垂發。
“多少嬌花無人見,空在山穀吐芬芳。小野花兒,隨我回福王府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