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肅王是不希望她死的。
既然想利用她,又為了利用她煞費苦心,肅王也一定不會坐視她就這樣無端失蹤。
說不定,現在他們已經在尋找她了。
當然,她也不能隻指望肅王。
更不能相信小八把她接來這裏,是真的為了護她周全。
畢竟兩次跑出來想要她命的,可都是小八的靈衛。
琉璃放下勺子,用手巾揩了揩嘴。
良辰立刻奉上漱口的茶湯和淨手的毛巾,美景手腳麻利地將杯盤撤下。
花好扶著她起身,月圓拿來一個紫銅鏤海棠熏香的手爐放在她懷裏。
“李媽媽和老胡已經在堂屋裏候著了,小姐現在想見他們嗎?”
花好請示說。
琉璃點點頭,在花好的攙扶下走到堂屋。
李媽媽果然如月圓描述的那樣,看起來精明又厲害。
一身漿洗得簇新的藍布襖裙,垂手站立的模樣,還有言簡意賅的回答,都讓琉璃產生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老胡看著忠厚老實,說話卻相當謹慎小心。
無論琉璃是擺小姐架勢,還是故意拿話引他,他都不肯泄露莊子究竟是在何處。
就連太平鎮是在東南西北,也說得語焉不詳。
李媽媽更是說得直率:
“小姐來這裏是享福的,不必操那些不該操的心。”
琉璃也不與她爭辯。問了幾樣家務事後就改口抱怨起飲食來。
“那桂花小元宵做得雖然可口,可惜桂花用的卻是陳的幹桂花。若有今年新摘的,剛剛蜜了兩三個月的蜜桂花就更好了。”
李媽媽叉著手應了一聲。
“我最近覺得嗓子眼裏有些癢,怕是受了風寒要害咳病。要是有鮮梨就請媽媽給我熬些梨汁,能放冰糖是最好。”
李媽媽又一口答應了。
琉璃歎了口氣,隻手扶著額角露出疲憊之色:
“前陣子我過得糊裏糊塗,也不記得日子。不知道現在離冬至還有幾天?”
“回小姐的話,還有四天就是冬至了。”
琉璃暗自點頭,這倒與她自己在心裏推算的日期一至。
“俗話說冬至大如年。這裏人雖然少,可也不能少了熱鬧。不知道李媽媽都準備了什麼?”
“回小姐的話,祭祀用的三牲六禮都已經備下,米麵赤豆也都齊全。”
琉璃知道,徽州風俗與金陵相近,冬至時也要吃長命麵,米團和赤豆飯,倒是沒什麼特別的。
想了想又問:
“不知李媽媽準備的是大三牲還是小三牲?”
大三牲是豬牛羊,小三牲是雞鴨魚。因為冬至離過年不到兩個月,一般人家都隻是用小三牲祭祀,把更隆重地留到除夕。
李媽媽準備的果然是小三牲。
“這怎麼行呢?”
琉璃搖搖頭,兩彎細眉也蹙了起來。
“我在這裏過的第一個冬至,當然應該用大三牲才像樣子。”
李媽媽應了一聲,說是會照小姐的意思去辦。
琉璃猶自挑剔,說“大三牲”裏也有講究,不知道李媽媽清楚與否。
豬要三歲的騸豬,身上不能有雜花。
牛要三歲的黃牛,角上不能有傷。
羊要三歲的羝羊,毛色務必油黑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