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讓大部分人又愛又恨的,小部分人談虎色變的毒醫,會是房間裏的那名老者嗎?
不過剛才那句“出不出手看老夫心情”,還真是符合江湖上對毒醫的描述。想到這句話,李棋不自覺地笑起來,其實這老頭還是蠻可愛的,看不出有傳聞中的那麼殘暴,不然鄔雅早就不能站在這裏了,她那些侍衛也不是吃點苦頭這麼簡單,估計早就死僵了。
鄔雅先前是憤怒,現在簡直可以說是暴怒了,可裏麵也夾雜著一點懼怕和忌憚,等她意識到自己的心理動態,那點懼怕和忌憚又都通通轉為惱羞成怒了。轉眼一看,卻見旁邊一直站在那裏看笑話的兩個人有一個臉上居然露出了笑意,想當然認為她也在嘲笑自己,鄔雅再也忍不住,抽出腰間佩戴的軟金九蛇鞭,用力向李棋抽去。
見到鄔雅眼神突然轉過來,李棋暗叫要遭,還來不及收住笑容,身體就已經做出了習慣性反應,果然,剛剛後退數步,鄔雅的手就摸向了腰間的鞭把兒。
來不及慶幸,李棋發現霧希還站在原來的位置沒動,扶額,老天爺就不能讓她鬆口氣嗎。隻考慮了一瞬,李棋快步上前拉開傻在原地的霧希,可是她自己卻已經來不及再退,李棋迅速側過身舉起左手護住頭,既然避不過,隻能兩害相較取其輕了。
果然是隻烏鴉,短短一下午見到她兩次,兩次都沒好事兒。
李棋忍不住腹誹鄔雅,企圖以此減輕即將到來的疼痛。就在鞭子差一點挨到李棋的手臂時,斜地裏驀地飛出一顆石子剛巧打在離鞭尖三寸的位置上,不偏不倚。鄔雅的鞭子擦著李棋的身側落下,“啪”地一聲重重地打在地上,打怔了揮鞭的鄔雅,卻打醒了被李棋猛地拉開,愣在一旁的霧希。
說起來很久,事實上不過一瞬間發生的事情。霧希反應趕緊跑到李棋身邊檢查她是否受傷,確認其沒有傷到後,猶豫了一下,堅定地站到了李棋的前麵,張開雙臂把她護在身後。
而鄔雅見自己一鞭不重,懊悔自己怎麼氣得連準頭都失了,如此近的距離都打不中,不是更惹人嘲笑,一定是這賤民剛剛偷偷躲開了,故意害自己打不著。這樣一想,鄔雅更加生氣,抬起手就待再次揮鞭,可她也不想想,她無緣無故就打人,別人憑什麼不能躲了。
“夠了!住手吧。”
一個聲音突然在李棋身後響起,音量不大,語速也不快,平平淡淡毫無特色,可鄔雅聽到這句話卻像泄了氣的蹴鞠,鞭子也不舉了,人也不橫了,甚至有些囁嚅不知所措。
李棋轉過頭,一下子看進一灘汪洋,讓人不自覺地沉淪、深陷,那海麵看似風平浪靜,仔細觀察卻發現底下暗潮洶湧。
這個人太不簡單,這是李棋對李紀清的第一印象,多年對危險的直覺告訴她,擁有這樣眼神的人應該盡量遠離。
一愣之後,李棋才想起要去打量他的長相。
那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刀削斧刻的五官錯落有致地分布在這張臉上,麥色肌膚,右眼角處有一道很淡的疤,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李棋眼光何其毒辣,自己也是刀口舔血過來的,一眼就能分辨出那是被長刀所傷,至少有五年以上時間了。
這樣的一張臉,再加上那樣一雙眼睛,足夠讓大部分待字閨中的少女淪陷了。關鍵是他還有一身不輸那張臉的氣質,既有長期沙場裹屍看淡生死的冷凝鐵血,又有久居上位者的深沉威嚴,這樣的一個人出現在陽城。
李棋腦子裏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永王李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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