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忽然很想再去鎖龍嶺一趟,雖然幾人早已決定不會去尋《鴻蒙古卷》,可她一直覺得心中有個疑問沒有解開。
蘇顒不知何時站在了他旁邊,“你該不會又在想古卷的事吧?”
宋翊輕歎,低頭道:“我知道你成事絕不會依靠《鴻蒙古卷》,但是我有一事必須弄清楚,否則心中不安。”她轉過身來,攏起散開的發絲,“有一事你必須盡快去做,能證明你身份的隻有我師父,你要盡快往玉泉山一趟,晚了怕有變故。”
蘇顒凝眉,拽住宋翊的衣袖,“這件事不是你去最為妥當,為何?”
宋翊將手中的玄青劍重重的放在蘇顒手中,抬頭間眸中蒙著水霧,“你帶著我的劍往玉泉山,我師父一定會幫你,明日船行至正義城附近的海峽,我便會獨自前往白海,這件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若他們問起,就說我回山了。”
蘇顒反手將劍重新放回宋翊手中,神色凝重,“師父曾說過,這世間的每一個人身上總有一件東西是生死不離的。劍客的劍,刀者的刀,文人的筆,琴師的琴……這些東西,除非你死,是決不可離身。你師父我自由辦法請她出山,此去白海,你須得萬分的小心,若是你傷了,我如何向阿酒交代。”
宋翊輕輕點頭,轉身回了船艙中。
蘇顒說不出哪裏不對,可心一直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弄得他無法靜心,在甲板上站了會,見天色已晚,索性也回了艙中。
這日清晨天還未亮,到處灰蒙蒙的,眾人還在沉睡,船夫將船停在了離正義城不遠的小鎮碼頭補給,宋翊從船尾悄無聲息的下了船。萬般皆靜,耳畔唯有水流聲,緩而明亮,心也跟著明朗起來。她在附近找了一匹駿馬,穿過晨霧,越過林澗,往白海趕去。
宋翊並不著急趕路,因此走的不快。微闔著雙目,用心,用耳,用肌膚去感受,晨霧慢慢散去,身上微微有些濕潤,林間鳥蟲醒來,有了響動,伴隨著照樣初升,身上一點點變暖,一切都變得神奇起來。宋翊忽然有些後悔這些年沒有像此刻用心領略過江山多嬌。
陸長辭出了雲湖天地,馬不停蹄往海亭城奔去,點點滴滴的回憶,此刻卻如潮水一般,將他這些年築起的冷血城牆腐蝕,全線潰敗,他猛然發覺那些他以為忘記的早已生根,即便他費心隱藏。
槿良安跟在他身後,始終保持著距離。
有些回憶像根刺,可每每刺痛神經,卻讓人更加的記憶猶新。陸長辭在風雪中狂奔,他並不覺得冷,甚至臉頰上滾燙。他知道槿良安是奉命行事,也不與他為難。烈酒入喉,情思悵然,他抬頭向槿良安舉杯,微笑。槿良安明顯一愣,卻沒有動。
所有人都知道槿良安必死,至於死的方式,以及死的原因,這些都是他自己選的。如果他不離開海亭,或許真的還有活路,隻是他選錯了。陸長辭不再理會他,他現在心中隻有宋翊。當第三杯酒下肚時,李淵弈的近侍送來了最新的消息,宋翊已在前往白海的途中。
他半刻也不願再耽擱,翻身上馬,朝白海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