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良安見他下了逐客令,卻沒有離去的意思,他在長孫紅野麵前,始終是缺了些沉穩。槿良安的那些話絲毫沒有起到作用,長孫紅野如此的淡然,說話慢條斯理,讓槿良安越發的惱火,可他卻無力反駁,雙唇緊抿,牙齒狠狠地咬在一起,良久,緊繃的怒氣鬆弛下來,換了副表情。他從新落座,神情悠然的啜了口茶,眯著眼,微微笑道:“這映雪莊到底是慕清晏的,你將這樣一個搖搖欲墜的映雪莊圈在自己手中,隻會讓你以後的路越來越難走,何不放手,歸隱山林?”
長孫紅野抬手,長生劍鏗鏘作響,他用手指抹過劍刃,清脆的聲響,劍尖泛著微藍的幽光。他伸手揮劍,槿良安身旁的椅子應聲四分五裂,劍悄無聲息的回入劍鞘。他指了指門口,“我長孫紅野雖說念舊情,可若不是我的朋友,我也絕不會再手軟!槿將軍可以回去了!”
槿良安已是極為尷尬的境地,可到底做了如此的事情,他也不會在乎那點尊嚴。長孫紅野連下兩道逐客令,他還想繼續開口,卻似又想起了什麼,側臉含蓄一笑,也不與長孫紅野再多言,起身出了映雪莊。
槿良安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長孫紅野的耐心被消磨殆盡,他暗中與宋翊商量,請霍青楓再顧海亭城。
慕清晏在淩雲宮中這件事江湖中並無人知曉,可這日午後海亭城中卻都傳開了。眾人對他的做法都十分的不恥,自然有人替長孫紅野等人打抱不平,槿良安自然也被牽連在內。宋翊側身瞧了蘇顒一眼,朝他豎起大拇指,低聲讚了句,“高!”
蘇顒不可置否,回以微笑。
不等蘇顒再出手,瓊華宮和落花宮的兩位主事卻找上了門。瓊華宮如今的主事是白顥然,年不過三十的女子,舉手投足間幹淨利落,隱隱透出的睿智讓人不敢在她麵前多言,怕有失漏。落花宮的主事卻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名蕭墨。他生的魁梧,說話卻是柔聲細語,粗中有細。
這兩人上門,蘇顒和宋翊被長孫紅野邀去相陪,那白顥然玩弄著掌中的一把嬌俏的短刀,眉宇間神色頗好,“那槿良安是你映雪莊出去的,現今他野心如此大,長孫先生可有應對之法?”
蕭墨細聲道:“槿良安雖說救嘯曜穀於危難之中,但他絕不是良主。長孫先生……”
長孫紅野親自給兩人添了熱茶,笑了起來,“兩位今日能來,映雪莊可謂蓬蓽生輝。”他聲音一頓,神色嚴肅,“槿將軍終究是映雪莊出去的,他今日能成為嘯曜穀的領袖,也是憑他的本事。想必兩位也知道,慕莊主已有命要將映雪莊交給槿將軍,我長孫紅野說到底不過是個暫時的。”
白顥然眼中亮光閃了閃,掩嘴笑道:“長孫先生說這話不覺得很可笑嗎?你守映雪莊多年,慕清晏哪次的爛攤子不是你替他收拾的,他如今狠了心要將映雪莊交給槿良安,難道你就沒有一丁點的不平?我可是聽說槿良安兩次來逼你,你都沒答應,還暗中派人去刺殺他。”
幾人心中一凜,如此機密的事是如何泄漏出去的?長孫紅野麵不改色,應聲道:“白先生這話是從何處聽來的,我長孫紅野要想殺他不過就是兩三招的事。”他聲音淡淡,輕柔地向杯盞吹氣,“你們兩位看不慣槿良安所作為,盡可去出手,我映雪莊絕不會幹涉。”
長孫紅野既已表明了自己的心跡,白顥然和蕭墨自然沒有理由再多待,兩人出了映雪莊,白顥然停下腳步,轉過身瞧著映雪莊屋脊粼粼,忽的心生寒意,向蕭墨笑道:“長孫紅野這是擺明了不想參與此事,我聽聞他很早就生了隱退之意,如今看來倒是真的了。”
蕭墨點頭,感慨道:“這慕莊主也真是糊塗,長孫紅野和雲九等人為他不顧性命,守映雪莊多年,如今他卻夥同他人做出這等讓人不恥的事,真是讓人寒心。不過,事已至此,長孫紅野不參與我等商議之事也是明智之舉……”他眉頭動了動,忽然說道:“我方才在堂中瞧著那作陪的人中有斕風穀的少主蘇顒,你覺得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