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似是凝固了一般,風聲、呼吸聲以及雪水融化的聲音在宋翊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靜止,連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宋翊和傅景年對視,冰冷從四肢一點點鑽進奇經八脈中,握劍的手似是被束縛,動也不能動。她聲音冷冷,“傅景年,你來此處該不會隻是為了讓我看這個吧?”
傅景年瞧著她和泠酒這神情,皺了皺眉頭,笑了起來,“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他在一旁落座,端起泠酒方才泡的茶,輕啜了一口,搖頭,“其實你早就猜出我的真實身份,為何不戳穿呢?”
宋翊見他並無動手之意,鬆開手中劍,“我雖已猜出你的身份,可沒有證據又如何能讓天下人信服?”她往前踱步,眉眸間露出笑意,“當時在白海,得知你是顧桓之和蘇暮和的孩子,我並不是十分的相信。顧桓之和蘇暮和相愛是沒錯,但是……”她突的轉過身,盯著傅景年斬釘截鐵道:“顧桓之和蘇暮和從未有過肌膚之親,又如何來的孩子?秋勿離與顧桓之一戰死於天劍城,蘇暮和於第二年元宵節死於南望城酒館,酒館主人白霜餘因念曾經情意,剜心而死。那能使人不生不滅的離恨無水落在了酒館內,而你,白霜餘養的那隻黃鶯鳥,得了離恨無水變幻成人形,成了酒館的新主人。”
傅景年拍手,笑的極其熱烈,讚道:“不錯不錯!宋姑娘果然蕙心蘭質,我確實是白霜餘養的黃鶯鳥。”他止住笑,眸中閃過一絲哀傷,“千年前我在白海之地受鴻蒙之主點化,能說人話,又修行幾千年,被白霜餘帶回酒館飼養。他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感念蘇暮和與自己有相知之情,不願她一人在黃泉路上寂寞隨她而去,卻徒留我在這世間。”他回過頭來,瞧著宋翊,似是在詢問,“你可知一個人獨自活了幾千年的痛嗎?聽著別人的故事,說著別人的事,卻始終不能說自己的事。宋翊,這些年,你是不是也曾有過這樣的感受?”
宋翊的笑意凝結在眉間,慢慢斂去,再次握緊了腰間的劍。傅景年的話在她耳邊不斷回響,如鍾鼓之聲震著她的心脈,這樣的感受她這會沒有過,可她卻從不覺得孤獨。回憶再次湧上心頭,沒有纏綿悱惻意遲遲,多的是入骨的痛。她抬頭,冷冷道:“青陽道人?傅景年?我該如何稱呼你?你在世間修行幾千年,為何就看不透?你即得鴻蒙之主點化,就該知道《鴻蒙古卷》中根本沒有關於離恨無水的解法,想必這些年你也曾多次想要得到古卷,千年前七國戰亂,古卷失落,如今你有了古卷線索,設計因我們入局,無非是想借我們之力為你找出古卷。那我現在清楚的回答你,我不會再去尋《鴻蒙古卷》,蘇顒和長孫紅野也不會去!”
傅景年抬眉,雙眸中再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他身子往後一靠,輕描淡寫道:“我知你不會去,如果是為了映雪莊眾人的性命呢?”聲音頓了頓,眯眼瞧了宋翊身旁的泠酒一眼,道:“這姑娘生的如此水靈,一看便知不是個普通的角色,你要不要替你宋姐姐選一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