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顒擺手,眼神略有些迷離,聲音很是緩慢,“我知你的意思,那日收徒確實是和你賭氣,但也有幾分憐愛,她性子單純,心地善良,又極具天賦,若加以調教日後必青出於藍。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我對她確實暗生情愫,可到底她年紀還小些,更何況此後我要走的路必然十分的凶險,我又怎麼忍心讓她為我擔驚受怕。”
宋翊既已知曉他的心意,便放下心來,蘇顒對感情之事向來認真的緊,今日能這般為阿酒著想,日後必不會虧待她。遂點了點頭,“你們兩情相悅,還是及早說清楚了,免得那丫頭整日的胡思亂想。她雖小,卻懂得顧全大局,絕不會讓你陷入兩難之地。”
蘇顒一聽宋翊說他們兩人兩情相悅,極為震驚,“你是說……她……她對我……也……”
宋翊點頭,“是,你隻管去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你要相信,你看上的人定不是一般女子。”
蘇顒知曉了泠酒的情意,心中按捺不住的狂喜,搶過宋翊手中的酒囊,將剩下的酒一滴不剩的灌了進去,喝得太急嗆的直流淚,可仍舊傻笑著。宋翊望著他這樣子,忽的想到那時陸長辭向自己表白心跡,自己也是這般喜不自禁,可到底是矜持,隻是鑽進陸長辭的懷中,低聲念著一句“願你我此情,細水長流。”
很多舊事湧上心頭,那時的宋翊和陸長辭可謂是“金童玉女”,被江湖中人稱讚。兩人雖日日相見,可仍舊喜歡寫書信,裝在繡著白蘭的荷包裏,互相傳遞訴說心事。那些詞句,宋翊至今還記得清楚,此刻想來,字字如針,戳的滿身傷痕。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宋翊臉上緋紅一片,迎著海麵上吹來的暖風,起步,拔劍,在風中迎風微舞。口中吟唱道:“自君之出矣,秋月暗無光。思君如蔓草,年複一年生。自君之出矣,海棠無顏色。思君如春水,連綿無絕期。自君之出矣,妝鏡久不開。思君如積塵,愈久情愈厚。自君之出矣,深宵人不寐。思君如新月,經久情更濃。自君之出矣,綠綺不成音。思君如舊碟,無端聲哽咽。自君之出矣,閨門久不出。思君如公車,循環無斷絕。自君之出矣,廚具久不用。思君如青煙,晨昏冉冉生。自君之出矣,禦肴食無味。思君如浮瓢,按下又升起。自君之出矣,盆栽漸頹萎。思君如落葉,飄零無所依。自君之出矣,家中狸貓瘦。思君如滿月,夜夜衣帶減……”
蘇顒知她是想起了陸長辭,也不多說其他的話,取了琴來,和著她的吟唱撥起了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