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九接聲道:“話是這麼說,可我們映雪莊不過千人,又如何能力挽狂瀾?”
長孫紅野搖頭,“力挽狂瀾?我從來沒想過讓映雪莊參與這場戰亂,但如今已在局中,恐無法全身而退了。就算清晏先一步回海亭城告知商徵,商徵也未必會信。”
雲九很是讚同長孫紅野這句話,映雪莊自建莊起行的都是懲奸除惡的事,從不參與黨閥之爭,可自慕清晏接任莊主之位起,映雪莊便投了商徵麾下,做的都是替商徵殺人越貨的勾當。長孫紅野和雲九多次提醒慕清晏,勸他不要越走越遠,慕清晏不以為然,聽了商徵調遣參與了這場爭鬥,卻又將莊內所有事務交給長孫紅野、雲九、宋翊等人,自己當了個閑散莊主。雲九每每想至此處,心中頗為不快。
長孫紅野看他麵色便知他的心思,“事已至此,你想那些也無用。告訴唐玉瀟一聲,讓她明天去查物資車的事。”
雲九幹笑道:“我們這是在幫陸長辭嗎?”
長孫紅野反手打了他一拳,“此次出行,我們一舉一動皆在他人計算之中,你不覺得這中間有問題?宋翊昨夜告訴我這事,我也細細想了,她的猜測應該沒錯。”
雲九笑了起來,“這種事情可別交給我,映雪莊上上下下一千多號人,查起來還真得費些力氣,這苦差事我可不接,行了,時候不早了,我要去休息會。”
話已至此,兩人心中都有了底,也不再囉嗦,各自收拾準備撤出秋雁城事宜。
天已微亮,街上人不多。晨光微露,客棧對麵的巷子裏,唐玉瀟雙手抱在懷中,斜倚在牆壁上,眉角上揚,盯著客棧的後門一動不動。偶爾有人經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可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卻是一哆嗦,立馬走掉了。也難怪這些人不敢停留,唐玉瀟跟個黑麵神似的,一雙眸子裏射出的寒光像一把利刃,平常老百姓一看自然嚇得跑掉了。
客棧後門終於開了,唐玉瀟往後退了一步,一個約莫三十餘歲的男子,探出頭看了看四周,這才拉開門走了出去。觀他腳步沉穩,又那麼謹慎,唐玉瀟悄悄跟了上去。那人七繞八繞在秋雁城繞了一個大圈,走進了一家棺材鋪。
唐玉瀟心下疑惑,客棧中又沒有死人,他去棺材鋪做什麼?想著一個流星飛遁上了屋頂。這一上屋頂,立刻覺得不對,院子裏放了一些東西,可一個人都沒有。他躍上主屋,輕輕揭起瓦片附耳去聽,屋中有兩個人,一個聲音略沙啞,一個應該年紀不大。
沙啞聲音道:“洛先生讓準備的火藥可準備好了?”
年紀輕的回道:“早準備好了。今晚我會安排人帶出城去,明兒在城北見。”
沙啞聲音道:“你說你在這棺材鋪一窩就是十年,也不嫌晦氣。”
年紀輕的道:“晦氣?我在這好吃好住,有什麼晦氣的。”
唐玉瀟仔細聽兩人對話,這其中一人不正是禹顏嗎?可此處距離蕭寒翊下一步要攻打的原固城相隔十萬八千裏,為什麼摧城車的物件和火藥會在這裏?難道說消息是假?他細想之下,忽然覺得不妙,此處離對尾海峽不遠,如果順對尾海峽一路南下,繞過火尾便可直達對門城和扼門城,若是占領了這兩城,向外擴散,便可直逼海亭城。想至此處,唐玉瀟輕聲一笑,“兩位說了這麼多,可需要動動筋骨?”
屋中兩人一聽,循聲辨位兩條人影自屋中射出,已站在了院中。唐玉瀟站起身來,衣衫隨風而動,晨光落在身上,微微的暖黃,明豔不可方物。她將弩往肩上一放,笑道:“你看我這耳朵,聽聲音還以為是禹顏呢,原來是月老頭。”說著,從屋頂落了下來,站在離兩人十尺開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