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何為溫柔以待?(2 / 2)

李淵弈仰著頭,正色道:“大概就像現在,我全心全意的對師父好,師父也待我很好。”

宋翊搖晃著手裏的酒壇子,指著天邊的圓月,“你看,人們都說人月兩團圓,可為師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在沒被師父帶回之前,我何曾被世人溫柔以待過?”

李淵弈心裏有些發緊,在屋頂上站直了身子,仰天長嘯,“師父,徒兒會一輩子待你好!”

宋翊心悸動了一下,卻又很快沉了下去。這話在很久以前,也曾聽陸長辭說過。也同樣是冬日,玉泉山白雪紛飛,他牽著自己的手,從山腳一步一步走到山頂,在祖師爺的石像麵前跪下,字字清晰猶在耳畔,“我陸長辭今日在此立誓,我對宋墨秋之愛慕,奉日月以為盟,以天地為鑒,鬼神為證,即便山高路遠,風雪阻行,也難擋我之情意。縱然前路荊棘遍野,亦將坦然無懼仗劍隨行。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離不棄!墨秋,我這一輩子都會待你好!”似乎是個笑話,嘲笑著此時的宋翊,往昔的回憶在此時向來如一根根利刃插進她的胸口,剜著她的心。

李淵弈不知此時的宋翊在想什麼,自顧自的喝著酒,口齒不清的哼著曲兒。

宋翊從臂彎中抬起頭的時候,看到了坐在對麵屋頂上同樣飲酒的陸長辭。這個人就跟個幽靈似的,本以為已不會再跟著了,可又突然出現。宋翊剛才那一丁點的思念在這一刻摔得粉碎,她將酒壇子摔在了地上,拔劍疾射,向陸長辭攻了過去。

陸長辭似是早已料到她會出手,玄音劍也已出鞘,舉劍相迎。李淵弈一回頭發現師父和陸長辭打在了一起,一臉的茫然。清醒過來後,大聲呼道:“你這個妖孽,怎麼就陰魂不散呢!吃我一尺!”說著扔了酒壇提著玄鐵尺就奔了過去。他與其說是來幫忙的,倒不如說是來搗亂,玄鐵尺一會上一會下,腳下不穩,東倒西歪,陸長辭不想傷他,劍鋒處處躲開他,可宋翊的劍鋒半刻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實在被李淵弈攪的心煩,宋翊一把抓住李淵弈的肩頭,帶著他跳下屋頂,撤離了陸長辭的攻擊範圍。

宋翊已忍無可忍,放棄了一慣的清冷模樣,怒吼道:“陸長辭,你到底要怎樣!”

陸長辭看著她現在的模樣,淺灰色的長衫和靛藍色的裘衣混亂的纏在一起沾滿了灰塵,發絲淩亂,眼角尚有淚痕,就像個氣急敗壞的罵街潑婦,當然比潑婦好看了許多。不知怎的,他心中酸楚,許是想起了當年的往事,在他的記憶裏宋翊一直是個溫靜賢淑的女子,可看看眼前人……陸長辭鼻塞,聲音喑啞,“師妹,我們好好談談。”

宋翊甩袖,“我跟你之間沒什麼可談的。淵弈,我們走!”

陸長辭攔住宋翊,離得太近,身上的白蘭香鑽入宋翊的鼻中,惹得宋翊有些慌亂。他伸手去捧宋翊的臉頰,卻被李淵弈的玄鐵尺隔開了,“離我師父遠點,否則別怪我手中玄鐵尺不長眼!”聲音淩厲,哪像宋翊認識的那個愛哭鬧的小孩子。

陸長辭十分不爽,臉陰沉的可怕,往後退了幾步,細細打量著李淵弈,枉他閱人無數,此刻卻發現李淵弈這個人他看不透。從在白海的小鎮見到他,到此時,這個人的底細他查不到,有人說過底牌太過幹淨就是最大的漏洞,他忽然開始擔心起宋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