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過半年就十五歲了,現在在雪山內門修行,如果在帝國中十五歲已經是成人的年齡了。”
“十五歲麼?還小,還小。”老者捋了捋胡須,“我說年輕人,你又不是魚,怎麼知道魚不喜歡吃石子呢?”
柳白衣一時語塞,這個問題他似乎沒法反駁。他隻是從常理判斷,但是這是在大雪山上,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推斷的。
“唉,人老了,也糊塗了。偏偏又是個看不見東西的瞎子,很多事情啊,隻能自己摸索。我在這裏釣了半輩子魚,二十年前,曾有人告訴我冰湖中有一種身披金甲的魚對眼睛有好處,這種魚專門吃石子。我就在這裏用石子釣了二十年。可是到現在也沒見過身披金甲的魚啊。我這輩子啊眼睛是不指望了,若是能吃上一口這種魚肉也就瞑目了。嗬嗬嗬。”
柳白衣低頭看了看木桶,他知道老人嘴中身披金甲的魚就是他千辛萬苦才捉到的金娃娃。心中不免泛起一絲苦澀。這個老人恐怕二十年前就被騙到了這裏,可憐他還真在這裏釣了二十年的魚。金娃娃能治眼睛他雖然沒聽說過,但既然很多修行者都肯花大價錢買這種魚,想必對普通人的身體一定也很有好處。隻是老人的眼睛已經瞎了二十年,就是再用什麼靈丹妙藥也不能治好了。
隻是一個老人獨釣冰湖二十年,隻為能嚐上一口金娃娃,也未免太過淒涼。作為一個武道高手他捉這條金娃娃都費盡了心機。這個雙目已毀的老人恐怕這輩子都沒機會捉到一條了。
柳白衣心中開始糾結。一邊是自己一年的修行費用,一邊是個孤獨的盲目老人畢生的夙願。
望著昏黃的暮色和老人臉上那塊舞動的紅布,柳白衣心頭一橫。
“唉,也罷!我這種命中無屬的人即使花再多的錢修煉恐怕最後也一事無成,倒還不如幫助老人了結一個心願。”
想到這兒,柳白衣提著木桶走上前去,“老人家,你說的那種披著金甲的魚我剛剛捉到一條,你摸摸看是不是這種。正好我也還沒吃晚飯,咱們烤上一條魚,對著這夕陽飲上幾杯,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說完把腰間的酒壺放冰上一放。
盲目老者麵帶笑容,摸到酒壺搖了搖,又伸手往木桶裏摸去。原本在木桶裏翻騰的金娃娃立刻平靜下來。
“謔,這就是那種金甲魚麼?這魚鱗倒是真硬啊,像金葉子一樣。”
“是啊,老人家要是喜歡也一並拿去。”
盲目老人縮回手,搖搖頭,“金銀之物對我這種糟老頭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還不如多吃一口魚肉更實惠。”
“哈哈,那老人家一會兒就多吃一點。”柳白衣將金娃娃提了起來,一刀砍上去,在魚鱗上濺起一溜金光。不禁微微皺眉,這魚肉雖然好吃,可魚鱗卻不易去除。
老者聽到刀和魚身摩擦的聲音,似乎猜到了柳白衣的麻煩。笑道,“很多時候這剝魚鱗就和做事一樣要逆勢而上。”
柳白衣聞言抓住魚尾將魚倒提過來,樸刀逆著魚鱗輕輕一抹,也不見如何用力,大片大片的金鱗就掉落下來。
“哈哈,老人家教訓的極是。”柳白衣將魚用竹簽穿好,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帶燃火之物,在冰湖上雖然可以找不到不少幹枯的水草和枯枝,可是沒有火引子根本無法引燃。
“嗯……”老者湊過來用鼻子聞了聞,“這魚好生鮮美,我在這冰湖上雖然食魚無數,恐怕今天這條才是最美味的。為何還不起火,讓我嚐嚐這烤魚的美味?”
柳白衣有些為難的撓撓頭,“老人家,我今天來的匆忙,忘帶了引火之物,恐怕這烤魚吃不成隻能吃生魚片了。”
“不妥,不妥,這金甲魚隻有烤出來最好吃,我聽說你們修行之人能夠化焰焚林,這生個火有什麼難的?雪山內們的弟子都這般無用麼?”
這下輪到柳白衣慚愧了,他將穿好的魚架在冰麵上,然後在下麵堆上了枯草。有些愧疚的撓撓頭,“雖然我進入了雪山內門,可卻算不上什麼修行者,因為我體內沒有任何五行元素,根本無法修煉煉體真氣,更談不上控製五行之力了。恐怕再過半年就要被開除出內門了。不過今天這烤魚我一定讓您老吃上,雖然不能化焰焚林,我也有自己的笨方法。”說著柳白衣起身去尋找石頭,他想再次借助樸刀在石頭上劈砍出的火花點燃枯草。這確實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笨方法。
“不妨事,不妨事。老頭我倒是會個引火的法子。”
就在柳白衣轉身要尋找石頭的時候,盲目老者卻摸索到身邊的一根竹簽,然後在空中輕輕一劃,竹簽上立刻冒起了青煙。
柳白衣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然後在他的眼中竹簽上那團青煙化作了一束青色的火苗,慢慢升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