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蹲著歪著頭看著離我最近的那個人，雖然側臉有點眼熟，但正臉很可能完全沒印象，以前的經驗告訴我，這人還是很有可能是個完全陌生的人的。
她是個老婆婆，戴著草帽，彎著腰把頭低的厲害，看走眼也很正常。
我進一步走近她，走到大約相距三四十厘米時，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請問您知道這是哪裏嗎？我迷路了……”語氣裏帶著尷尬，迷路這事多多少少讓人難為情。
“什麼？你剛才說的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吧？”她偏頭看向我，顯然她應該注意到了人的走近，可能是我的腳步聲，也可能是影子暴露了我。
現在的太陽消散了些午後的炙熱，已經下午四點多了，但光線依然充裕。
我站的方向逆著光線，加上和老婆婆是斜對著的，所以她的臉偏過來後十分清楚地映入我的眼簾，我一瞬間呆滯了，這……這不是……東子哥哥的奶奶嗎？
東子哥哥似乎是我奶奶的妹妹的兒子的兒子……反正就是很複雜的關係，所以這位老婆婆約摸著和我也算得上遠房親戚，我在各種家庭宴席上見過她，所以看到正臉的一瞬間就認出來了。
認出來後我發出一語，卻也隻說了半句：“你不是那……什麼嗎……”驚與喜交替出現，讓我的嘴比平常更不利索了，無法說清她的身份，還要和我扯上點關係，但或許因為熟悉，倒沒用尊稱了。
她可能隻能看到逆光下黑不溜秋的我的臉，所以一眼沒認出我來，又或者她本來對我的印象就不深。
看我瞪直了眼，露出驚訝和一絲喜悅的表情，半天不回話，她似乎也發覺了什麼，在腦海裏搜索著信息。
為把我看得更清楚站起來左右擺弄我的頭，讓我有些不自在。
不過這總表明她在對比我與她記憶裏的某個人吧。
終於她認出來了，在她認出來之前我也隻能由她擺布，不然我也隻能一廂情願地讓她多幫我點，最好能領著我回家。
“喂，老頭子，快來看，這是不是阿雲家的孩子啊？”
我小聲回答：“嗯嗯，就是就是！”雖然不是問我的。
那個除草的老頭子聽聞馬上起身走過來看向我。站定了一會兒問我：“你是阿雲家的孩子吧？”
“是的！”我非常肯定地回答，“我爸爸小名叫小強。”他問的話肯定是因為他不能肯定，現在，連這個都透露出來了，總該相信我了吧？
不過我好像小瞧了他們的警惕心，也或許是我想多了，他們隻是想多聊幾句，接著又問了幾個問題。
聊了半天才堅信我是我。這還真像那些無理讓別人自證身份的機構一樣啊。
“誒，你為什麼會走到這裏來呢？”老婆婆問。
糾纏了半天，感覺終於要接近重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