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離開殘破到幾乎崩潰的私界,回到浪河郡,眾女子皆不是尋常之人,再度拜謝封黎等人之後,分道揚鑣,來到郡中驛站,紛紛傳訊回家,隻等家中來人接迎。
封黎、浪皮帶著山小嵐母女和雲婆婆的孫女浪婉清回到久來麵館,再次踏進熟悉的店門,整潔利落的桌椅扶欄,卻顯得那麼的空蕩蒼涼。
浪婉清的眼眶又一次紅了,緊緊拉著浪皮的衣角,逢此大難,如今她已經把浪皮當做最近的親人,說什麼都不肯鬆開。
山小嵐見此狀,趕忙笑著跑進去,倒了幾杯水,說道:“回家了回家了!”
“家。。。”浪婉清眼淚簌簌地落下,雙手捧著一包土,是從雲婆婆消逝的地上挖取的。雲婆婆早已在那場大戰中消逝無蹤,唯有刨取此身下土聊以慰藉。
浪皮見此狀,重重地歎了口氣,拉著浪婉清進屋坐下,封黎招呼著山小嵐的娘親入座,將店門緩緩關上,陽光被雕文的木門阻隔著,在清冷的地上映著,市井的喧鬧被隔絕在外,如同另一個世界。屋內的氣氛依然壓抑,隻要山小嵐母女的臉上掛滿了笑容,久別後的初逢,戚戚過後,便是抑製不住的歡喜。
封黎長揖到地,對著山小嵐的娘親恭敬施禮,沉聲說道:“山老前輩為我族剖肝瀝膽,晚輩萬分敬佩!”
山小嵐的娘親歎了口氣,細眉之下,一雙美目已爬上了些許細紋,原本有著山部落第一美人之稱的她,逃亡他鄉,飽受摧殘,已經承受不住歲月的折磨,顯露出滄桑的初刻。
慢慢扶起封黎,山小嵐之母說道:“小兄弟快快請起,你救了我們的命,還照顧了小嵐,本該是我謝你才對。”
“老。。。您太客氣了。。。”封黎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
山小嵐的娘親掩口輕笑,說道:“孩子,若不嫌棄,叫我紅姨就好。”
山小嵐一把抓著紅姨的手,眼眶紅了。
紅姨眉頭一皺,當知這其中必有大事,忙問道:“小嵐,怎麼,發生了什麼事嗎?”
山小嵐似哭似笑,咧著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大顆大顆的淚珠爬上俏臉,硬是講不出話來。
封黎趕忙上前一步,看著紅姨的眼睛,鄭重說道:“紅姨,山老前輩,沒死。”
隻見紅姨的身軀輕輕震了一下,目光朦朧,無心念叨著:“我。。。我不信,你莫要哄我,那一日。。。”淚水簌簌滑落,止也止不住。
“那日山老前輩神技被破,重傷垂死,幸得岩老及時趕到,以本名精血救他救下,如今已無大礙,紅姨和小嵐修養幾日,便可返回土族,一家團聚。”封黎解釋道。
紅姨轉過頭,看向女兒,山小嵐咬著嘴唇,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個。。。這個老東西。。。”紅姨流著淚笑了,“我便知道你不會這麼死了啊。。。萬壽。。。”
“娘,我們很快就可以一家團聚了!”山小嵐激動地說。
紅姨忽然情緒平穩下來,她本就不是單純的花瓶,曆經波瀾挫折,更添了幾分處世的智慧。
拉著女兒冰涼的小手,紅姨忽然問道:“小嵐,你是想一家團聚,還是想報仇雪恨?”
山小嵐一愣,想都沒想就說:“我想報仇,娘,我想報仇!”
撫摸著女兒剃得光溜溜的腦袋,紅姨心疼地說道:“你別怪娘自私,我們以為你爹死了,你爹何嚐不是以為我們死了,也唯有這樣,他才能化仇恨為動力,重新站起來,哪怕身殘體破,也生得頂天立地。”
封黎聽到此,竟也紅了眼眶,土族之所以位列四神族,並不隻靠著強悍的戰力,更是這如厚土般堅韌的心智和大地般寬廣的胸懷。
山小嵐看著娘親,堅定地說:“娘,我懂,我都懂,等爹真正報了仇,我們再去團聚!”
紅姨緊緊地把山小嵐抱在懷裏,說不出話來。
封黎走到浪皮和浪婉清身邊,說道:“婉清姐姐,雲婆婆待我恩重如山,不光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收留我,更是在彌留之際,將冰心玉交給我使用,此時你可將這至寶收回。”
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苦笑著,示意自己並沒有什麼手段能取出這融進體內的冰心玉。
浪婉清聽罷,連忙起身,略施一禮,說道:“黎兄弟萬萬不可折煞我,若是沒有你,婆婆也萬難戰勝那該死的鐵犀幫,若沒有你,我也不可能獲救,回到久來,既然婆婆將冰心玉交給你,那你便是它的主人,從今以後,切莫要再談交還之事了!”
封黎趕忙說道:“婉清姐,萬萬不可,冰心玉太過珍貴,我從雲婆婆這裏已經學到了很多,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你若不收下這冰心玉,那便將其取出,與雲婆婆葬在一處,也好是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