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揚居高臨下地站在咖啡館的小木桌前,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桌麵,聲音落在林薇的耳朵裏,這簡直就是在震她!林薇此刻恨不得把頭埋低一點,再低一點……
古人誠不相欺,三十六計跑為上。
於是林薇抓起包,懷著對林墨深深的內疚,像風一樣跑了出去。
“你給我站住!”沒想到祁揚居然跟著她追了出來。
於是在夏天的清風街上演了這樣一幕:穿著大長裙的女生撩起裙角在前麵狂奔,一個拄著拐杖的牛仔襯衣少年在後麵齜牙咧嘴地追。
林薇一邊跑一邊往後看,沒想到祁揚身殘誌堅,一隻腿瘸了還可以跑這麼快。
然而就因為這麼一看,她摔出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跤……
她腳下踩到了的的易拉罐滾出去老遠,但她自己卻以一個特別詭異的姿勢趴在人行道上。鼻梁骨火辣辣的疼,整個人臉上滿滿的都是血,簡直是慘不忍睹。
祁揚來到她麵前,一邊喘氣,一邊哈哈大笑:“我讓你跑,你……”但是話還沒說完,他就暈了過去。
林薇捂著鼻子,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先自救還是先救人。
最後在善良的出租車師傅的幫助下,兩個人平安到達了醫院。
本來林薇以為祁揚是得了什麼絕症,可醫生說他隻是暈血,隨便掐幾下人中就能醒來,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地特意跑到醫院。
早知道如此,她就應該趁機逃跑了,何必苦巴巴地把祁揚扛到二樓的急診室。
此時兩個人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殺氣騰騰地怒視著對方,硝煙味十足。都說高手過招拚的是一口氣,可林薇還是忍不住破了功。
“你到底想幹嘛?”
祁揚傲嬌地抬起那條用紗布裹得像木乃伊一樣的大長腿說:“你看著辦唄。”
林薇很想按江湖的規矩來辦,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可祁揚高出她一個頭的身高以及不死不休的壓迫感使得她這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這一切的恩怨都要追溯到一周前新生報到的那一天……
林薇騎著自行車觀光校園,沒想到撞到了靠在跑車上的祁揚。
其實那天真不怪林薇,隻能怪祁揚的打扮太獨領風騷,他一身土得掉渣的藍白校服,配上一副十分拉風的太陽鏡,秒殺了城鄉接合部,吸引了無數老中青。
所以林薇笑著笑著就騎著車子朝他撞了過去。
直到祁揚抱著腳叫得驚天動地,林薇知道自己闖禍了,瞥了一眼他校服上的名牌就是一陣亂蹬。
她記住了,他叫祁揚,為了防止報複,從此學校有他的地方就沒她,有她的地方就一定遠離他。
林薇拉著林墨,說剛開學就看到一個特別能裝的人,順帶說了那輛標誌巨醜的車,“你說那是什麼呀,黃裏透綠,枯木逢春的,也有人敢開出來顯擺。”
林墨驚詫地盯著她,“土鱉,你一個騎自行車的把一個坐蓮花的人的腿給撞了,你就等著富二代找上門索命吧!”
完了完了,林薇嚇得是除了上課打死也不敢出門,早上坐不寧,晚上臥不安,就差沒寫遺囑了。
可今天早上林薇還是不得不出門,因為林墨被甩了。林墨在電話裏聲淚俱響地抱怨上天的不公。林薇實在聽不下去了,那王八蛋長得沒郭天王帥,倒學著大王的調調說鞋不合腳。
作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閨蜜,林薇掀開被子就和林墨到清風街捉奸,沒想到捉出來一場飛來橫禍。
誰會想到王八蛋的新歡會是祁揚的表姐,萬惡的表姐帶來了瘸腿的表弟,於是便出現了你追我趕的那一幕……
林薇看了眼伸到跟前的那條腿,一咬牙一狠心,說,“你開個價吧!”
祁揚十分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誰要你賠錢了,你欠的是我的尊嚴,尊嚴懂嗎?”
林薇鬆了口氣,還好尊嚴不值錢。
祁揚擔心林薇會像上次那樣沒人性地跑掉,強行要來了她的姓名、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
“你叫什麼名字?”
“周林薇。”
“噗嗤——”祁揚完全不顧身旁人犀利的眼神,在醫院走廊那種莊嚴肅穆的地方笑得差點被推進停屍房。
“我靠,周林薇?你怎麼不叫周大福!”
“……”
“電話號碼。”
“156********。”
“住址。”
“我靠,你查戶口的嗎!”
“住址!”
祁陽用一種威嚴的語氣說話,林薇不得不如實招來,“清風街**號13座6樓。”
如果周林薇知道尊嚴債這麼難還,當時她一定剁下一雙腿雙手奉給祁揚。因為接下來的日子裏,祁揚完全是把她當成牲口使喚。
(情節一)
“周鑽戒,我要吃街角那家白菜包。”他靠在周林薇教室門口敲著拐杖,說得理直氣壯。
不得不承認,祁揚好好兒穿衣服的時候還是人模人樣的。
於是周林薇在花癡少女們火辣辣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走出教室。
(情節二)
“周項鏈,我要喝伯爵奶茶,半糖的,加冰。”課間十分鍾她被迫放下手中的模擬試卷,以50米衝刺的速度跑到校門口打包奶茶。
(情節三)
“周鐲子,這道物理題太難了,幫我把過程和答案仔細寫上。記住,字跡一定要模仿得像一點,千萬不能被老師發現”然後她又包攬了祁揚的所有作業。
當他無數次出現後,坐在教室門口的同學就像智能門鈴一樣,一見到祁揚就回頭大喊,“周林薇,祁大帥哥又來找你了!”
(情節四)
當祁揚指著自己的腳說,“珠寶,天氣太熱了,我腳疼,你給我扇扇風。”林薇終於忍不住了。
“祁揚!你教室就在我們教室下麵,要是真的熱你可不可以忍著別爬樓梯啊?還有,你再給我起一堆外號,別怪我跟你拚個魚死網破!”
畢竟身高決定氣勢,林薇為了有底氣說話,努力地踮起腳勉強做到與他平行。
祁揚很無奈地搖搖頭,把她一把按下,“那行,我還是給你家裏打電話吧。”
林薇很想給他來一巴掌,甩得他滿地找牙,然後把這個衣冠禽獸從三樓拋下去。
可無奈她受製於人。
“別別別,我幫你扇,我幫你扇還不行嘛。”周林薇特別牽強地扯出一絲看起來很假的微笑。
祁揚像個大爺似的閉著眼睛,享受著夏日的人工清風。林薇在一旁鼓著腮幫子造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