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戾雙眸逡巡過妖異藍珠,每一個亡魂的淒厲哭聲一一穿過崇華耳膜,似乎將每一個枉死生命的坎坷重新曆過。
不知哪一個鬼童淒厲嗚咽讓崇華身體一陣,驀然睜開雙眸,卻見幽冥鬼姬妖冶一笑。
“金剛結左第五顆。”崇華捂著胸口,那一顆蝕骨碾心一般的疼楚讓他縱然一界帝君仍然難逃其劫,如此渺小而又震撼的一道生靈,必是鬼靈童無疑。
幽冥鬼姬臉上表情一滯,片刻猙獰後,漸漸恢複平靜:“既然帝君猜到了,我自信守諾言,忘川河畔有一株蘭芝草,找明黃色花心的那一朵,自能幫帝君找到散落魂魄。另外,我將白無常借與帝君。帝君可要記得今日欠我一個人情。”
鬼聲彌亂裏,崇華帶著白無常,捧著蘭芝草重返二十三重天。
碧落宮後紫瓊花圃旁,白無常手握明黃花心蘭芝草,法杖激靈抖落,片刻便尋到白蔓君生魂。
崇華心頭終於緩緩鬆了一口氣,幸好白麒尚未修煉到脅人魂魄的本事,否則,阿君此番,凶險異常。
集結白蔓君魂魄,因魂魄受損,加之白蔓君無因果無來處一株識海之花,不能直接歸於本體,接下來的便是借以南海凝魂燈,將魂魄鍛煉七七四十九天,重新注於識海。
二十一天,崇華遊遍南海,未得鮫人族一線生機,南海暗無天日,無鮫無淚無珠。
或許這便是因果,便是上天給予他的懲罰。
他一時怒極,犯下生殺業障,便要用他一生摯愛償還。
崇華靜靜盯著洶湧海麵,墨藍色死水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磨破的手指上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入海。
他倚著天涯海角垂目在海天一線,夕輝照映下,太陽耀眼的光線在哪裏打出金亮的一條線。
水邊白色浪花泛起,遠遠地,水麵下生出一顆璀璨的珠子,接著是半魚半人的身子。
水天一線處遊來一隻鮫人,化作人形後,對帝君拜服:“鮫人族相裏越給帝君磕頭。”
那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年,側臉折射著夕輝,凝脂的白。
朱唇淺笑起來,聲音悅耳動聽:“聽聞帝君在找凝魂燈,相裏越特給帝君送來。”
崇華眉峰凜了凜,他在東海逡巡二十一天,海底都要翻了一個個,並未找到關於鮫人族的線索,如今倒是這個鮫人得知他需要凝魂燈,並且親自送了來。
最近異樣陡生,讓他本能的升起戒備之心。
相裏越彎唇一笑,臉頰紅了一下,緬甸的像個小姑娘,“我鮫人族集體遷至東海,故而帝君在南海找不到一尾鮫人。東海水君卻是聽聞帝君急尋凝魂燈救人,為表鮫人族歸附東海水君之誠意,故而相裏越送了寶貝前來。”
接過奉上頭頂的凝魂燈,崇華凝神細瞧,並未瞧出異樣。於是帶了東西就要離開。
“帝君請慢!”相裏越高聲留人,“凝魂燈是鮫人族至寶,非我族類不足以驅動,帝君若要救人,還請帶上越。”
崇華的視線重新在相裏越身上打量,灼灼目光想要把人穿透一樣。
相裏越微微笑容,一臉無害,單純的如同凡間初入世事的孩子。
“走吧。”
崇華說了一聲,帶上相裏越離開南海,回二十三重天上。
藥君已將白蔓君破損神識修複大半,隻等崇華帶著凝魂燈歸來。
瞧見崇華身後跟著的幹淨少年,藥君嗬嗬笑道:“那日匆忙,老頭子忘了交代帝君務必帶回南海鮫人才能驅使凝魂燈,看來帝君已經知道了。”
崇華這才掃一眼跟進來的少年,吩咐玉翹:“帶相裏公子下去休息。”
不知是不是錯覺,玉翹總覺得相裏越離開崇華時,眸間閃過一抹不舍。
行至落榻處,玉翹斟了被熱茶遞上去,微笑道:“長途跋涉,有勞相裏公子,我家仙子還望公子全力以赴!”
相裏越淺淡笑容掛在唇邊,對玉翹禮敬有佳:“相裏越自當竭盡全力!”
“待仙子痊愈,二十三重天上好事將近,屆時還請公子賞臉來喝我家仙子與帝君的喜酒!”玉翹熱情邀請。
不知為何,她就是看這個看似幹淨的少年眼裏裝著深不見底的感情,讓人想要敬而遠之。
藥君結凝魂燈耗盡仙力,虛弱的歪在椅子上瞪著眼珠子,“帝君啊,你這是要了老頭子的命啊!”
崇華臉上難得勾動一次唇角:“藥君大恩,崇華自當銘感五內,他日帶上阿君必登門拜謝。”
“登門拜謝那些虛禮就不用了,老頭子我倒是有一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