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進門時他走去還有些不自然,想來是腿上還有傷處。
隻是總不能讓他脫了褲子檢查傷處吧,剩下的還是讓別人來的好。
臥在床上的帝君大人正準備脫了褲子享受周到服務,誰知白蔓君收了藥瓶,轉身欲走。
以為白蔓君要離開,崇華的手一下子拉住她的。
“別走!”
被人照顧的柔情,他有多久沒有嚐試了,忽然的分別讓他想起婆羅殿裏漫長清寂歲月,心裏一時一軟,留人的話脫口而出。
白蔓君沒料到崇華會如此挽留,更沒料到自己會解釋。
“我隻是想去叫人來給你上藥,下麵的傷口,我……不方便。”
微垂的頭被散落的碎發遮住眉眼,但崇華就是清楚看到她羞紅的臉頰。
是他杯弓蛇影了。
鬆了手,卻打蛇隨棍上,要求愈加無禮。
“我想吃婆羅羹。”
“二十三重天上沒有荼蘼花。”
“我的後園裏有,要多少有多少!”
欲走出去的步子一頓,悠遠雙眸望一眼無盡天色,終究還是向後園走去。
碧落仙子司六界花仙,碧落宮裏萬紫千紅,唯獨不種荼蘼花。
這二十三重天打她住進來那一刻開始,仿佛被下了魔咒一般,不見一朵荼蘼。
沒想到崇華帝君沒來多久,紫陽宮後園裏,滿滿一園的荼蘼花。
待人離去,元寶幽幽怨怨的小眼神才噙著笑意的誇讚:“爹親悟性真是極高的,金盞姨娘才點播幾句,您老就掌握各中精髓了。”
一早金盞仙子就過來長篇大論了好一會,難得帝君倒是老老實實的聽著,末了還不忘讚一句:“金盞仙子果然為禍世間一方妖孽!”
金盞頗為受用的謙虛一句“過獎”,大步流星離開,不知又到哪裏造孽去了。
崇華苦笑,金盞的確教了很多辦法,其中不乏美男計苦肉計死纏爛打不要臉計,可是他身上的傷可是實打實的,疼也是實打實的。
盡管效果很客觀,可是他也想吐的血是假裝的,冷汗涔涔哀聲痛呼都是假裝的,那他現在才真可以和元寶笑著聊聊天。
廚房裏湯匙倒還順手,散落的花瓣在呼呼的蒸汽中旋轉漂浮。
白蔓君微微愣神,手中勺子一鬆,濺起一片水花。
被燙到的手背紅了一大塊,本能的放在唇邊吹氣。
門外人影走動,交談的聲音不輕不重的傳進來。
一說:“還是紫陽宮的日子過得清閑,南海的事我這輩子可都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另一個興致勃勃的問:“南海一役大哥可是跟著帝君九死一生的,快跟小弟說說,到底經曆了如何的凶險。”
是崇華的侍衛。
被問及南海之事,起頭的那個侍衛先唉聲歎氣一回:
“前麵的事我也不知道,以我們這點微弱法力根本近不到前,隻能跟著解決後麵一些小嘍囉罷了,單是那些小嘍囉就叫我們就吃不消,殺的那叫一個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更別說帝君麵對的可是南海的主宰……”
那人說著還帶著九死一生的僥幸,白蔓君越聽越心驚。
南海?記得當初在天殿上天帝曾經提及。
她記得那時崇華說的是“好。”
她更記得,崇華之所以答應天帝,是為了保全她和元寶。
心神一陣不寧,就像漂著荼蘼花的婆羅羹,泛起淡淡漣漪。
猶記得那一年,她拔了婆羅殿裏的九尾天羅,種了滿滿一院子的荼蘼花。
遙坐殿內的尊者對一切視而不見,隻是將誦經聲放得更加綿長。
她摘了開得最盛的花入羹,喜不自勝的端到迦葉麵前,笑靨矜蕩的問:“尊者,嚐嚐這羹味道如何。”
他眉眼不曾抬一下。
盛滿羹的碗在他眼前晃了又晃,百折不撓道:“尊者,你說這羹叫什麼名字好呢?”
他薄唇啟動,頌出一長串梵音。
她泄了氣似的抿了下唇,低吟片刻:“這婆羅殿裏如今隻餘荼蘼,到顯得喧賓奪主了,不如這羹就叫婆羅羹吧,免得叫人把這殿給忘了。”
說完不等迦葉反應,一連串的輕笑湮滅在波光瀲灩的月色中。
淡淡浮華,輕斂裙衫。
婆羅殿裏的笑容消散在眼前,紫宸殿裏玩鬧在一起的父子倆,讓她一時恍惚。
該是傷口都處理妥當了,這時候的崇華躺在床上的樣子有些懶散。
墨色長發斜披在肩上,墨綠色護額攏在鬢邊。半掩的中衣鬆鬆垮垮係在腰間,玉瓷一樣的肌膚露出光潔一片。
看起來不像一位權傾天界的帝君,倒像是凡間的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