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康敏起了個大早,對著銅鏡看著臉上紅腫如桃的雙眼,咧了咧嘴,吩咐人端來一盆涼水,敷了敷眼睛。看著眼睛的紅腫消去不少,這才洗漱穿戴好,準備下去跟小狼一起用早膳。
剛剛走下閣樓,卻見一名身著橙紅色宮裝的女官來到了隱月閣,模樣恭敬地傳話道:“公主殿下,太上皇陛下宣您覲見。”
“卓……太上皇找我何事?”康敏放下正要幫小狼勾兌牛乳的盤子,轉頭看著女官身上的宮裝,她知道這是隻有卓烈身邊的女官才能穿的顏色,平淡地出聲問道。
女官搖了搖頭道:“奴婢不知,隻是奉命前來接引公主殿下。”
眸光閃了閃,康敏不明白卓烈這個時候找自己有什麼事。明明那天被自己一個問題問得落荒而逃,之後再也沒出現過。問題……
想到這裏,康敏眸光一亮,難道卓烈想好怎麼回答自己了。心中一喜,康敏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將褶皺的衣角撫平,眼中閃過一絲期待道:“前麵帶路吧!”
一路跟著橙紅宮裝的女官繞來繞去,康敏見還沒走到地方,便忍不住問道:“不知太上皇在何處宣見,怎麼走了這麼久還未到?”
微微超出康敏小半步,在前麵引路的宮女聞言,身子微微弓著,恭敬地回答道:“啟稟公主殿下,不遠了,就要到了!”
沒有多想,康敏點了點頭。又走了大概半盞茶的時間,便聽那名女官頓住了身子道:“公主殿下,到了。陛下吩咐,請您到殿內等他!”
康敏抬頭看著殿門正中央掛著的匾額,“崇恩殿”三個大字宛如遊龍,筆鋒內斂沉厚,細看卻帶著一股子犀利酷烈。
這是卓烈的字,康敏看過卓烈批閱奏折,對於卓烈的字跡並不陌生。但是“崇恩殿”三字卻比卓烈平日的字跡下筆更重了兩分,看起來頗為沉重,一筆一劃都透出一種沉重的悲傷。
康敏皺著眉頭,想著崇恩殿三個字走進了殿內,甚至忘了身後那名恭敬的女官。
走進殿內,康敏收回思緒,抬頭打量著殿內的布置,殿內入目的便是鵝黃的紗幔,隨著微風時而飄揚而起,看起來柔和溫暖。
輕輕繞過紗幔,康敏看到一架隻剩下三根琴弦的古琴架在琴架上,還有一根琴弦似乎是彈琴的時候突然斷開,然後蜷曲地繞在另外三根琴弦上。
康敏繞到殘琴後麵,彎下腰,伸手撥弄了一下琴弦,發出一聲單調的曲音。隻是,看著古琴上斷弦處已經發烏的一個圓點,康敏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撫琴的人當時定是心慌意亂,以至於弦斷指傷,在琴上留下一滴鮮血,如今已經幹涸。
這裏是什麼地方?卓烈為什麼要讓自己在這裏等他?
繞過斷弦的古琴,康敏緩步朝內殿走去。
檀香清媚的氣息彌漫開來,看著內殿的布置,康敏眼中閃過驚訝,這內殿沒有她想象的床榻就寢之物,整個內殿空曠無比,隻有一個香案,香案上放著一個嬰兒頭顱大小的青銅鼎,鼎中的檀香正在緩緩燃燒,屢屢煙霧緩緩繞繞地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