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一個帶著駱駝的商隊進城來了,這個隊有三個人,牽著三匹駱駝。這三個人都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兩個男女。
“你怎麼到處跑?”將軍放開朱英,問,聲音中沒有一點責備,而是不舍和擔心,他說的蒙古話,他說這話的時候,好象已經非常疲憊,這種疲憊不僅有身體的,也有心靈的。
“我想多采點草藥。”朱英小聲說,她感覺非常愧疚,因為自己一個人,弄得大家都不安心,她賠著小心說,“我真的不應該讓大家擔心。”
那幾個走過去的商人聽到聲音,都把目光轉向了他們。
“朱英!”一個人叫。這叫聲很大,很吃驚,而且很激動,一種期盼中的、情不自禁的激動。隨後,一個人影幾步竄到朱英跟前。
朱英的身子還沒有來得及從巴特爾的懷中出來,那個漢族人的臉上驚喜的表情變成了驚鄂,一種笑和鄂交替著僵在臉上。
這該死的宋健陽!他怎麼出現在這裏,而且偏偏這個時候出現?朱英的臉通紅,她羞愧得恨不得有個地洞,即時鑽進去。如果要是在一般地情形下,她在這個地方看到家鄉人,一定非常高興、非常驚喜。可是,這是什麼時候,她居然跟一個蒙古男人抱在一起的時候,被許多人看見,而且最糟糕的是被這個男人看見!
朱英一看,宋健陽身邊還有兩個男人,她的羞愧更濃,不過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一點,比單獨麵對宋健陽一個人要舒服一些。
她尷尬問了聲宋健陽:“你怎麼來了?”
在看到宋管家後,非常驚喜地跳到他身邊,叫著:“宋叔叔,又來了!”
巴特爾看到幾個漢人跟朱英驚喜相逢,對他們說:“歡迎遠方的朋友!”
這個自小在戰爭中滾大的男人,見到任何男人都會象對待朋友一樣,張開他寬大的臂彎。宋管家非常高興地接受了他的擁抱,宋健陽有點不情願,他是垂著雙手、麵無表情地任巴特爾抱了一下,宋管家的幫手,也就是上次一起來的這個年青人,也很開心地接受將軍的擁抱。當時,他們並不知道這個人是將軍,如果知道,一定會很高興。
“這些蒙古人,見什麼人都摟摟抱抱的。”宋健陽小聲嘀咕,他對剛才這個男人抱著朱英的事,恨得牙癢癢的。
朱英對將軍說:“你們累了一個晚上了,回去休息吧,這是我的朋友,我跟他們呆一會兒,戰士們都累了。”
將軍不走,戰士們怎麼敢挪步,這些戰士,都累得站不穩了。朱英非常內疚,巴不得這些人趕快從她視線內消失,好讓她想點什麼補救的方法。
巴特爾跟他們揮手告別。
宋管家看到宋健陽嘴裏咕咕噥噥,就說:“這就是他們的禮節,就象我們見麵握手,見麵抱拳一樣。”
宋管家是個見過世麵的人,他知道公子心裏不爽,不管朱英跟這個男人有什麼事,宋健陽都不應該把不滿發泄出來,再說,朱英不一定就跟這個男人怎麼樣。
朱英跟宋管家他們一起向城內走,宋管家問剛才是怎麼回來,朱英講了她昨天去采藥迷路,然後將軍派人去找她,直到剛才才碰上她的事。
“我覺得真是抱歉,沒有想到這麼多人出去找我,看他們一個個累得那個樣子,我真恨不得打自己幾下!”朱英懊惱極了,不停地自責。
“事情已經發生了,都平安無事,就好了!”宋管家安慰。
“要是知道他們去找我,我不管怎麼樣也會趕回來的!”朱英還在自責。
“你一個女孩子,每天到處跑,也太不象話了吧?”宋健陽正找不到發泄情緒的機會,他的不滿已經積集到一定程度了。
“就是,你一個女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麼不小心一點呢?”宋管家說。管家說這句話,完全是把她當作好鄰居家的孩子來看待。
“你們不用擔心,這裏的人很好,這裏的人很熱情也很善良,而且,這裏的治安也很好。”朱英說,“他們都沒有把我當漢人看待,而是當一個尊貴的客人看待。”
宋管家在這裏跑過幾次,知道這裏的人好客,就給宋健陽講這裏的一些風俗,宋健陽一邊聽一邊對朱英說:“怪不得你舍不得這個地方。”
“你怎麼跟來了?”朱英問宋健陽。這個家夥,還真是陰魂不散,居然在這裏也碰上他了,還不知道到哪個海角天涯碰不上他。
宋管家上次從蒙古回去,一路都很順利,他把貨放好,一切交待好後,就去了“德仁老店”,朱家一大家子聽說宋管家帶來了朱英的消息,一家人可緊張了,圍著宋管家,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宋管家看著他們臉上緊張的表情,先說了一句:“她好得很。”
大家暗鬆了一口氣,大弟弟朱雄看宋管家在掏信,連忙搶過去,抽出信紙念著:爹、娘,一家人都好!
朱雄念完了信,管家又拿出十兩銀子,說是朱英當郎中掙的。
“姐姐都可以掙錢了,我長大了出要出去掙錢!”朱傑叫著。
“你不許學姐姐!”朱母厲聲說。一個家庭,出了這麼一個女孩子,已經是上天對他們的懲罰,要是還有這樣一個孩子,誰受得了?朱英給父母太多的擔心和勞累,一個小病殃子,父母付出多少努力?現在,她要離家出走,也沒有辦法,這個人注定和他們沒有父母子女緣份,可能是個人生天養的仙胎吧!想開一點,由她去,但是在身邊的這三個孩子,一個也不要想弄出什麼不合傳統、情理的事!
“我很佩服姐姐。”朱雄說,“她自力自強。”
“什麼自立什麼自強?女孩子就要守規矩!”朱父喝斥兒子,生怕這個小女兒把姐姐作為參照學習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