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開始,朱英不知道這裏是城中城,因為城內那些土做的牆,咋一看,以為是民房。朱英每天在城裏轉,把每個角落都摸索熟了,才知道這裏是城中城,那些商戶的房子背後,其實有著城牆。這種設計真的是很巧妙,不在本地生活很久了,不知道這裏有幾道防護牆。內城牆都在房子中間,隻有在北邊那片比較荒涼的地方,沒有多少居民的地方,才看得出來。
朱英在努力找著自己住的房間在哪,她在這裏生活的時間也不是很短,也算是把許多地方都摸索熟了,但是,現在站在城牆之上,她卻發現自己其實還有許多地方不熟悉。
達木在城牆上玩了一會兒,因為這裏不允許到處走動,再說,城牆頂部那比較尖的地方也不好走動。達木覺得不自由,要求下來。商業街比內城熱鬧多了,內城就是些居民住房和作坊。他們逛了一會兒店鋪,因為每天都會來,幾個人都覺得沒有什麼新鮮的東西。
朱英與其說是塞罕的師傅,不如說是他們兄妹倆的玩伴。她也沒有什麼可以讓塞罕學的,隻是陪著她玩,讓她增加抵抗力,讓她的身體棒起來。她教的那些長鞭對於蒙古軍營的軍士來說,隻是花花架子,她教的馬術,也隻是最基本的騎馬動作和姿勢。她除了對醫藥有點特長外,對於騎馬和長鞭,根本不能夠當師傅。
“你敢下河嗎?”達木問。
“哪裏有河?”朱英一直沒有見過河的是什麼樣子,她在沙漠中見到的河,是一條美麗的飄帶,是一條生命的源流,那河對於她,不亞於指路牌,不亞於生活中的朋友。所以,對於一條純粹意義中的河,她還沒有見過。
達木把她帶到一處荒僻的地方,這裏有一個小湖汊,裏麵的水不很清,沒有她在沙漠中和草原中見的河水和潭水清,而且兩岸也都有樹遮著,不走到近處,看不到這裏有水。原來,黑水河繞城而過,後來,元軍進駐城內,加固城牆,擴大城內範圍,這個小支汊河流便被圈進了外城中。小支流的河水在城牆的那一段,下被鐵柱子攔著,上麵又做了城牆。
“這是什麼河,這就是家鄉的一個水塘。”朱英笑了。家鄉那些大一點的水塘,就是這個樣子,隻是有水而已。
“你敢不敢下?”達木不理會她。
這水雖說是夏天,但她不知道有多深,看著水底好象都是沙,她也怕陷進去了。她不敢下,如果看到魚的話,她倒想試一試。
“我不下,我不會遊水。”她說。
達木看來是很想下水,但朱英不願意下,他也不知道這水裏是什麼樣子。
“你是男子漢,想下就去試一試。”朱英看到達木向往的眼神,不忍心他失望。如果她不下水,可以有辦法讓達木不沉進水中,她有長鞭,可以係在他身上。
“我試一試?”達木問。
“好!”朱英鼓勵他,拿出掛包中的長鞭,緊緊地係在達木的腰上。
“不行,你要把衣服全部脫下。”塞罕說,“阿媽知道你下河去,會罵你的。”
達木聽說要脫衣服,又不敢下水了。他們這裏的人,對於水是很珍惜的,因為這裏的水,是全城人的飲用水,包括一切所有的用水,牲蓄們喝水都是放在水槽裏喝。這河水中,禁止任何人和牲畜進入。
“你個小家夥,你想讓我做錯事!”朱英很感激塞罕,摸索了小女孩的頭,並在她嬌嫩的臉上親了一下。
這水雖說離祁連山千萬裏,一路奔騰,經過風沙黃泥,早已經沒有了雪山之上雪水的純淨甘甜,但是,因為這水本質特別優良,雖經曆波折,但是因為沿河居民的愛惜,流入海中的水,也還是很清很甜。朱英就覺得雪山上下來的水,不僅甘甜而且聖潔。
阿古達木一臉沮喪,站在河邊,不知往哪走。
“你不用練箭嗎?”朱英問。
達木搖搖頭,嘴巴癟著,眼睛無神地瞪著河水。朱英發現這小家夥心思沉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點不如意就把嘴撅得老高。
“除了下河,你還想做什麼?”朱英問。她牽著塞罕的手,沿著河走,到了牆與河的交接處,才發現河從牆底下過,她朝水下一看,才看到黑乎乎的柱子立在水裏。修這城牆的人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居然想得出這種方法。
“我想到一個好玩的地方了。”阿古達木突然高叫。
塞罕和朱英兩個看著他撒腿就跑,不得不追著他跑。達木跑了好一陣,才停住,等著後麵的她們。他站的地方是一個教堂,這裏是本城地勢最高的一個地方,房子也做成圓尖形,從外麵看,就覺得很寬闊、很莊嚴。
這是一個佛教教堂,在黑城,有兩個教堂,還有一個是伊斯蘭教教堂,離這裏不遠。這裏的人很信教,每個人都信,隻是信的教不同而已,但是沒有什麼教派之間的衝突。夫人烏雲信的就是佛教。
佛教的創始人是釋迦牟尼佛,這個名號是印度梵語音譯過來的,釋迦是仁慈的意思,牟尼是寂默的意思,寂默也就是清淨的意思,佛是覺悟的意思。
教堂,朱英也來過兩次,每個禮拜,他們都有大的祈禱活動。夫人也在唱歌班裏,這座城,許多的婦女都會唱歌,人多的時候,唱得很好聽,非常婉約,就真的如天簌之音,久久在教堂周圍環繞。朱英每次來就是聽他們唱歌,對於朝拜和祭祀,她都沒有明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