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了一聲,沉著臉道:“今日是王上生辰,不宜打殺。”

呂天放微微一笑,頷首:“太後言之有理。”他表情愉快地看了看我,唇角勾起:“先把此女打入天牢,明日再審,說不定有人幕後指使。”他最後一句話說得意味深長,我聽得冷汗淋淋。

賈夫人哭哭啼啼地走了。

幸好她還算聰明,沒有亮出自己的妃子身份,不然連她的家人也要受牽連。

我跪坐在厚實柔軟的虎皮褥子上,默默地望著酒觚中鮮紅的山楂酒。

必須想辦法救賈夫人,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呂天放站起身,舉起杯中鮮紅的酒:“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齊呼:“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小秦王的臉白得像紙,努力微笑著。

我恨恨地瞪向呂天放,他悠閑地品了一口杯中紅色的山楂酒,凝凝地望著我,那雙淡金色深遂的眸子比杯中的液體更誘人。

沒有等到酒宴結束,我匆匆離去。

帶走了王勝。

王勝聽完我一番吩咐,趕緊去找來了一個宮女。

把這個人關在偏殿,我喝令王勝守在外麵,讓這個宮女進來問話。

關緊宮門,我坐在案前,冷眼盯著下麵跪著的女人,她叫蘇紅,自我代替羋羽之後,為怕被他們識破身份,把那些貼身侍候太後的宮人都打發出宮了,惟有她不肯走,我也無心理會,隻叫人下令,不肯走的自去冷宮待著。誰想她居然真就收拾東西在冷宮住下了。

想來她該是羋羽的心腹,否則怎會如此忠心。

這是我當太後第一次召見她。

我迫切地想知道羋羽和呂天放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呂天放為什麼變得那麼可怕。

年方雙十,相貌端麗,氣質若蘭,沉著眸子,被獨自帶到這裏,麵對我,她一點不緊張,平靜得像水。

這種女人,通常不好對付。

但是,這種女人,通常也很聰明,知道該說的時候一定要說,她知道的事也一定比別人多很多。

我緩緩道:“你叫蘇紅?”

她點頭:“是。”

我道:“你知道哀家為什麼召你來?”

她平靜道:“太後想知道什麼,奴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笑了:“你很聰明。”

她依然平靜:“太後過獎,蘇紅不過盡奴婢的本份。”

我坐久了,大腿疼,側身歪在榻上,向她勾勾手指。

她靠近,我低聲道:“哀家失憶了,忘了很多事,現在,哀家想把這些事都想起來,隻要是哀家進宮之後發生過的,不管是什麼事。”

她退回殿下跪著,沉默了很久。

我不急,她需要時間梳理,也需要考慮到底該說什麼,怎麼說。

蘇紅抬起頭,眼神透著為難:“太後,您想聽哪方麵的?”

我不禁笑了下,所有事,如果都說出來,豈不是要說到明年去。

我道:“你先說哀家和先王之間發生過的緊要事,,你知道我想聽什麼。”

蘇紅鬆了口氣,緩緩道來,她的聲音很好聽,溫言細語,像聽詩朗誦一樣,很舒服。

我得知,先王從未寵幸過太後,她進宮之後,擔著王後的虛名,先王防她,恨她,利用她。

就在她冊封王後之後半個月,先王派駙馬征楚,駙馬就是剛剛迎娶公主的呂天放。

呂天放到前線不久,傳來消息,他在攻城之時,不慎身中流箭,戰死沙場。

太後聽到噩耗,整個人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