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放棄國王陛下嗎?”狄巴利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卻也是徒勞。
他們都選擇了離開。
“陛下,請您振作一點,我隻剩下陛下您了。”醫生們都離開了,偌大房間中隻有狄巴利和國王兩個人,顯得有些空虛和冷清。
“狄巴利,最後你還陪在我身邊,我還有你,但是我已經不行了。”國王在帳篷中艱難地吐出每一個字,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您不要說喪氣話了,被稱為‘太陽王’的先王路易十四活了七十七歲呢,而陛下現在才隻是六十四歲,請您堅強,對我而言,您就是太陽,這個世界不能沒有太陽啊陛下!”
奧斯卡關上了大門,在病房門口守著,給他們最後的獨處時間。
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升起了,國王已經快不行了。
“我不行了……”
“陛下……”
“我想向主教懺悔……”
“等到國王離開人世的,真正蒙天主寵召的時候,為了向神懺悔,要將違背基督教義有辱神意而納的小妾——狄巴利夫人逐出凡爾賽宮。”主教念完國王的旨意,就讓人把狄巴利驅逐出凡爾賽宮了。
“不要,我要陪國王到最後一刻。”狄巴利哀嚎著。
“不行,你要被逐出凡爾賽宮!”教會的人把狄巴利拉了出去。
“我要待在陛下身邊,陛下……陛下……”
“狄巴利……”國王流下了最後一滴眼淚。
“祖父死後全世界的責任都要落在我的身上了,我才十九歲卻要成為一國之君治理整個國家。”太子頹然地坐著。
“我們是夫妻,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安東妮德抱住了太子。
“謝謝你,安東妮德……”
以前的重臣們在凡爾賽宮外看著國王的病房,窗台上有一隻蠟燭在燃燒,當那隻蠟燭被吹滅的時候,就是國王駕崩的時候。
在一片感歎它生命力太過頑強的人的目光注視下,那隻蠟燭熄滅了。
“國王駕崩了!”
“國王駕崩了!”
“國王駕崩了!”
國王駕崩了,等候在窗外的人們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爭先恐後地去向太子太子妃報告“喜訊”。
“外公他……去世了。”安德烈靜靜佇立在窗外,剛剛還擁擠的窗外已經變得冷清了,現在進去裏麵已經沒有活人了,不知道多久後才會有人想起這裏還有一位國王。
“外麵怎麼這麼吵?”安東妮德不知所措。
“祖父他……去世了,”太子難過地流下了眼淚,然後自己掏出手帕擦去淚水,“這時候,我要堅強。”
“國王駕崩了,恭喜安東妮德殿下成為法國的王後,太子殿下成為法國的國王。”
“祖父他……去世了。”安東妮德成為了當初夢寐以求的王後,但心中的喜悅卻比不過悲傷,她十四歲到法國,這四年裏國王拿她當親孫女一樣對待,她也將國王當成了真正的祖父。
“路易十六國王萬歲!”
“路易十六國王萬歲!”
“路易十六國王萬歲!”
眾人爭先恐後歡呼,生怕被當作看不起新國王。
“祖父,請您在天上看著我們,守護這麼年輕就成為國王、統治國家的我們。”
“這些家夥,國王駕崩到現在還沒有舉行葬禮呢,他們倒先跑到這裏來祝賀了!”奧斯卡勃然大怒。
“真是現實的人,剛剛還在奉承路易十五。但是人心就是這樣,太陽落下明天還會升起,每天都要去迎接新的陽光,在在他們心中國王是誰並沒有什麼關係,隻要他們的野心能夠滿足那就夠了。”裘迪雨說出了真相。
“我先走了,這邊麻煩你了。”這時候奧斯卡選擇了離開,她不想與那些人待在一起,哪怕一分鍾,雖然裘迪雨說得沒有錯。
“快走!”兩個人用鞭子抽打著一個穿著髒衣服的女人。
“再讓我看國王一麵,求求你們,就一麵!”女人跪在地上求著他們。
“快走!不要拖拖拉拉,國王已經駕崩了!”一個人一邊說著,一邊揮舞著鞭子去抽打著那個女人。
奇怪的是,那個鞭子並沒有落下,而是被砍斷了。
“不要亂來,我會跟著你們護送狄巴利夫人到中途的。”奧斯卡收回了劍。
“是。”他們看見奧斯卡,變得畢恭畢敬,誰都知道奧斯卡是安東妮德麵前的紅人,除了幾個大貴族,誰也不敢去輕易得罪奧斯卡。
“來。”奧斯卡伸出手要拉狄巴利起來。
狄巴利搖了搖頭,自己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她的群子已經破了,膝蓋上免都是血,一步一步晃晃悠悠走上了馬車。
“奧斯卡,我能不能再去看一眼國王,哪怕是遠遠看一眼。”狄巴利做出最後的請求。
“對不起,我沒有這個權力,可能有人要襲擊你,我來保護你離開凡爾賽宮。”
“果然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嗎。”狄巴利心中難過,哭了起來。
“啟程吧。”奧斯卡指揮他們。
“是!”
“這裏離凡爾賽宮已經很遠了,應該不會有人來襲擊我了吧?奧斯卡,我知道在凡爾賽宮每一個人都在背後議論我什麼,可是你知道每天要擔心能不能活到明天是什麼感受嗎?為了能有一個麵包糊口,我什麼事都願意做,也做了很多壞事,好不容易成為伯爵夫人,之後又得到國王陛下寵愛,不知不覺中,我想得到的已經不隻是麵包了。我會不會被判死刑?沒關係,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我不會後悔的。停下吧!”
“籲!”馬車停了下來。
“到這裏就好了,謝謝你奧斯卡,自從我五歲父母過世後我的心情第一次這麼平靜,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我馬上就會忘記以前的一切。”
“連國王陛下也會忘記嗎?”
“也許吧?我們走吧!”
奧斯卡看著馬車消失在夕陽的盡頭,今天的太陽馬上就要落下了,明天的太陽不久也就會升起。
狄巴利夫人被送到巴黎東邊的修道院。得到國王寵愛、奢侈浪費的國王小妾——狄巴利夫人,連安東妮德都曾一度屈服於她,最後卻在修道院度過餘生。1793年,依法國大事件法庭的判決,被送上了斷頭台。
前國王路易十五的靈柩,在深夜被送到桑德尼的教會埋葬,保護靈柩的隻有四十名侍衛兵和三十六名仆人而已。
生與死,興與衰,人們總是要麵對世間的變化和傷心,奧斯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