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下去?活著原來是這麼艱難的事嗎?”
“是啊,太過艱難以至於都不知該如何形容,沒有神庇護的人們要在這個世界上艱難地活著就不得不自我欺騙,如果不這樣的話就活不下去,當然如果想活下去的話自然也是能活下去的,隻是更加艱辛而已。”
“艱辛?”
“是啊,不斷地懷疑,不斷地思考,不斷地揣摩,就算沒有任何意義也要去做。”
“咦!這不是就是鈴木先生嗎?”
“我?不,就算是我,也有存在自欺的地方,說到底,一個人其實根本沒有辦法判斷自己有沒有在欺騙自己才對。”
“不對吧鈴木先生,判斷有沒有自我欺騙還是可以做到的吧,按照我最近學到的知識,隻要看到的事實同謊言的說法不一樣,那就可以判斷了吧。”
“太天真了,當人類接受了第一個謊言,那麼第二個第三個謊言就會接踵而來。就算看到的事實不同,但是隻要在原先的謊言之上再加上一個謊言就可以了。”
如果說謊被發現,那麼就再說一個謊就可以了。隻要不願意去看見真相,那麼謊言就會同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這是一個欺詐師的經驗之談。
無論是欺騙別人還是欺騙自己都是如此。
借口啊、理由啊、看法啊、理論啊、概念啊、謊言啊,
這些東西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真相永遠都隻有一個。
“我不是很理解……”
“大丈夫,對你來說,對於你麻原真理,神的使者這個人,不需要知道這些沒有什麼意義的東西,雖然我說的似乎很冠冕堂皇的樣子,但是這些實際上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東西,既沒有辦法拯救他人,也沒有辦法帶來樂趣。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一個不會自我欺騙的人,我想他一定活的很沒有意義。因為在他的世界中沒有什麼是正確的、沒有什麼是有意義的。他也必定是一個古怪至極的人,安全感缺失的人,不斷說謊的人,同時可以肯定的是,他終生都無法得知他究竟是個欺詐師還是一個誠實的人類。”
“不,鈴木先生,我倒是不能同意這一點,我想那個不會自我欺騙的人應該過得很充實也很快樂才對,我想,對於那個不會自我欺騙的人來說,自我欺騙的代價要比誠實更高,或者說誠實使他得到的要比失去的東西還要珍貴。”
“咦,麻原真理,想不到你還能說出這等話啊,恩,確實如此,所謂人類都是在衡量得失之間做下決定的,但是對於那樣的人而言衡量得失未免太過困難了一點,要知道他可是什麼都不相信,什麼都要懷疑。”
“我說了什麼不錯的話嗎?雖然有些羞愧,不過鈴木先生的話我大概全部都不會了解,剛才我所說的不過是戲言,隻是在玩文字遊戲而已。”
“嘛,不過我們再怎麼談論下去,也不過是在說一個並不存在的事物,完全不會自我欺騙的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存在呢。所以,這等意義不明的雜談還是停止吧。”
如同在為貝木的話做一個完整的結尾一般,
一聲似猛獸非猛獸,淒厲而又幹枯的吼叫從外麵傳來。
貝木與麻原真理對視一眼。
“出去看看,麻原。”
“是的。”
兩人戒備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