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回到角落,老人在他身上撒著水,幫他擦去了臉上的血。那一刻溫暖的記憶瞬間重合。
第四回合剛一開始,左手再次被將軍右蹬腿倒地,他已經體力透支,卻頑固地再站起來。這時將軍左腳向前跨約75厘米左右,同時右手向上猛掃,胯部幾乎同時向前擰轉身體前衝,整個人呈衝刺狀,右腳站穩後,左腳趁勢擰腰,上半身都跟著擰,右腳飛了出來。整個動作不算迅速但是力道很大,在大家都以為他的目標是左手的臉時,這個後旋踢卻照著左手的左臂關節處猛踢了過去。溫暖想起方才黃牛的話,心裏一驚。左手又一次倒在台上,他疼的側過身子,右手緊緊攥著左臂,試圖減輕痛苦,身體整個蜷了起來,額頭用力地壓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蒼白的臉不停的滑落,堅毅的眉峰擰在了一起。
此時,台下死灰般安靜,大家都震驚於這樣殘忍的方式。之後是接連不斷的唏噓聲。
看著他再次倒下,溫暖覺得頭一陣陣暈,胃終於忍到極限般開始了絞肉似的抽搐,額頭的汗水流入了眼睛和嘴角,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因為疼痛起了一層。
為什麼要帶自己來?自己又為什麼要看!又一次的直麵死亡!溫暖右手緊緊地隔著厚重的毛衣外套按壓著自己的胃,嘴巴非但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反而幾乎要因為今晚的荒唐而笑出聲來。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你是要看我痛苦麼?還是要看左手受罪!你喜歡他那麼多年,現在又千方百計的想要得到他,你怎麼忍心看他這樣!到底哪樣可以讓你快樂?!溫暖想著卻已經無力喊出話來,隻是感覺自己已到極限,也許比賽結束前自己就先堅持不住了。
又開始了該死的倒數,眼睛幾乎要被汗水紮地睜不開。台上的將軍得意地抖動著嘴角,也許對於他那張扭曲的臉,這是表示他在微笑。左手倒在地上,目光渙散,似乎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
溫暖真希望他就這樣被抬下去好了,不要再站起來。
“安晴,安晴你有辦法的!你認識他老板嘛,你叫他老板讓他別打了啊!”溫暖開始病急亂投醫。
“這中間幾千萬的注,你覺得是我說停他就會停的嗎?”安晴低聲說著什麼,看口型才知道她全部的話。眼圈紅紅的,原來她是一樣的擔心。
“可是,可是你們有約定啊,要是注都死了,那他不就違約了嗎?!”溫暖著急地胡亂找著自己都認為可笑的理由。
安晴側過臉來,溫暖腫脹的眼睛、通紅的鼻尖和已經寫了滿臉的焦急情緒讓安晴有些不爽,話語也開始刻意,“放心吧,左手是出了名的抗打,他沒事的!”她說著,不知道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說服溫暖,“況且,你救得了他一次,能救得了他一百次麼?!”
看著安晴的直視,這幾乎責問的語調讓溫暖不敢再與她對視下去。自己沒有錯啊,可是安晴又有什麼錯呢。溫暖想著,這一刻,你是像以前的無數歲月一樣和我一條心吧。
倒數到了“3”,左手再一次站了起來。顯然這一舉動連將軍都有些意外,難道這個真的是不死人嗎,這樣的連續重擊後,還可以站起來。裁判員站到了一邊,比賽繼續進行,趁著將軍發愣的一瞬間,左手抬起左臂,照著將軍右臉重重一拳,將軍“轟”的一聲,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台下響起一陣口哨聲。沒人會在意左手是忍著多大的痛,也沒人會在意那個叫將軍的拳手剛那一拳承受了多大的力,大家關注的隻有十秒過後將軍依舊沒有站起來的結果。
左手勝。
對於這樣甚至有些虎頭蛇尾的結局,溫暖還沒有回過神來。剛才的驚心動魄在這一刻顯得那麼刻意且做作,明明可以一擊即中卻迂回到現在,這難道也是你的老板為你安排好的嗎?
溫暖看著他神情漠然地彎腰從二三道圍繩中鑽過消失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自己的神情也變得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