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實上,您的妻子在離婚協議書裏似乎隻提到了想要兒子的撫養權,並沒有提出關於補償金的任何要求。”
劉齊宇臉上頓時一副吃了蒼蠅一般的神情,他麵色陰沉地看著趙銘澤,猛地扯下耳麥摔在了麵前的桌上:“你們是想玩我是吧?”
“如果有什麼誤解的話,劉先生可以將事實向觀眾朋友們說明一下。”趙銘澤依舊是一臉的笑容。
“你們想知道事實是吧?”劉齊宇從桌上撿起耳麥說,“我告訴你們什麼是事實!事實就是如果沒有我,那個女人直到現在都隻能在某部垃圾電視劇裏演著女六號,是我把她從一隻默默無聞的小麻雀變成了金鳳凰,可她居然一點都知道不感恩,還像個潑婦似的對我大吼大叫!事實就是她這些年來心安理得地花了我幾千萬,居然還好意思在這裏給自己立牌坊!她現在竟然還想把她留下來的唯一一點有價值的東西帶走,我告訴你們,門都沒有!”
觀眾席上頓時一片嘩然。
趙銘澤頓了頓,開口說:“劉先生,我認為您對您的太太是不是缺少了一些基本的尊重……。”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劉齊宇粗魯地打斷了:
“你給我閉嘴!還你認為,你算什麼東西?等你的年收入也過億了再來跟我談‘你認為’吧!”他一邊說著便又將耳麥摔在桌上站起身來。
一股莫大的火氣陡然間從我的胸中竄了上來。我當時實在氣憤的厲害,隻恨不得替趙銘澤對著那個混蛋的鼻子狠狠地揍一拳。我想我大概是太專注於自己的憤怒了,所以當他一邊威脅我們“要是把這段播出去的話就等著給我從電視台滾蛋吧”一邊向我走過來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在他麵前伸出了右腿,他立馬結結實實地摔倒在舞台上。演播室裏安靜了一小會兒,旋即爆發出一陣喧鬧的哄笑。
劉齊宇窘迫又火大地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朝我說了句“你給我等著”就火冒三丈地朝後台去了。我突然對自己方才的舉動感到些許的後悔和不安。坦白說,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麼要那麼做,我想那個動作多半是下意識的。
不過,其他人似乎並不是這麼認為的——那期節目後來果真被台領導截了下來,然而那天的手機錄影卻被一個“匿名網友”發布在了微博上,於是,劉齊宇再次被一片鋪天蓋地的罵聲淹沒了,同時,我們欄目組尤其是我卻被大加讚揚。他們稱我為“正義的女神”、“社會的良心”,我的粉絲在一天之內漲了三倍,甚至還有人將我從前主持《非常幸運》的節目片段挖出來剪成了一支MV。這種忽然之間的抬舉和追捧讓我一時有些無所適從。
更加戲劇化的劇情發生在兩天之後。那天早上,我正像往常一樣查看著微博留言,一條十分突兀的私信突然躍入了我的視線。那條私信隻有一行字:“賤貨,你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啊?”發信人正是實名認證的劉齊宇。
我將手機交給齊總監問她該怎麼辦。她掃了一眼,冷笑說:“還以為這家夥隻是人品不好,看來智商也很成問題。他不是想火嗎?那就再讓他火一次。給我截圖發微博上去,不幫他轉幾萬次算對不起他。”
我說:“可是,我要真的被他報複了怎麼辦?”
齊總監說:“你放心,現在輿論全都站在你這邊,他絕對不敢動你。”
“那……他不會讓台領導開了我吧?”
“更加不可能。”齊總監笑說,“你以為讓我們把手機錄影發到網上去的是誰啊?”
我頓時恍然大悟。
就這樣,我和欄目組再度以“不懼惡勢力的新銳媒體人”的身份占據了整整三天的熱門話題榜。某天早上,我意外地發現,居然有人注冊了一個“我們都愛顧小曼”的賬號,而且那賬號下竟有接近一百人的粉絲。我想起半年之前那個“不喜歡顧小曼”的貼吧以及那些不堪入目的辱罵,忽然覺得有點黑色幽默的味道。
楊康同樣樂於這件事當作調笑的話題。那天,我們一同參加了黃燁和悠悠為兒子舉辦的滿月禮,他一見我進門就隔著幾個人戲謔地衝我喊了句:“喲,‘時代良心’來了啊。”
我走過去,斜了他一眼說:“你下個月就30歲了,能不能穩重一點啊?”
“哦,那倒也是。”他點點頭說,“令儀和黃燁他們建議我換輛賓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