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惱火得厲害,匆匆地換好鞋子便出門打車直奔去了楊康的公寓。

我走出那座私人電梯時,訝異地發現客廳裏居然沒有模特、女演員,或者任何舉辦過派對的痕跡。楊康正斜倚在沙發上喝著酒,地板上倒著一隻空掉的威士忌酒瓶,桌上半隻披薩,半瓶紅酒,對麵的電視裏正播放著一部俗氣的電視劇。

我走過去擋在電視前麵,冷冰冰地問了句:“貝利先生呢?”

楊康坐起身來,笑說:“喲,這不是顧小姐嗎?有失遠迎。約會這麼快就結束了?”

我沒理他。他從桌上倒了杯紅酒,端起酒杯朝我走了過來。一股濃重的酒氣向我撲來,我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了。

“我問你貝利先生呢?”我沒有接他手中的酒杯,隻將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眼前站在一個人,你卻非要談貓,多掃興啊。時間還早,我們喝完了這杯酒再慢慢聊也來得及。”他又要把酒杯遞給我。我惱火地擋了一下,酒杯一下子從他手中飛了出去,“啪”的一聲碎在了地板上。

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重新回去沙發那邊坐下。

“把貝利先生還給我。”我說。

“你不是不想要我給你的東西嗎?”他晃了晃手裏的酒杯,眯著那雙迷離的桃花眼看著我,“貝利先生是我從動物中心帶回來的,是我帶它去看的醫生、打的疫苗。就連名字都是我取的。很顯然,它也是我的東西。”

“你他媽把它還給我!”我衝他吼說。

“還給你?我的東西憑什麼給你?再說,你有錢養它嗎?你現在連自己都快養不起了吧?”他唇邊露出一絲嘲弄的笑容,“下午去你的公寓時,順便幫你取了信用卡的賬單。你又在靠信用卡度日了啊?像你這種購物狂,很快就會把那張卡刷爆吧。然後你打算怎麼還呢?你眼下既沒有工作,又沒有收入……。”

“你閉嘴!那是我自己的問題!”

“其實你現在心裏已經怕的不得了吧?怕自己失去那座公寓,怕自己又退回到那種四處兼職、擠地鐵、買了鞋子之後總是擔心卡裏的錢還夠不夠買日用品的寒酸生活。怕自己已經來不及重新開始,怕自己放棄了不該放棄的東西。”

我默然地站在那裏,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堅持不住就不要再堅持了,何必為了那點可憐的自尊將自己逼到這種境地呢?”

我緊緊地攥起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手心裏。然他眼中卻依舊是滿滿的戲謔。

“過來,坐在這裏。”他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說,“跟我道歉,說一句‘我錯了’,這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我終於徹底地被激怒。他話音剛落,我便從身後的桌上抄起一隻花瓶朝他扔了過去。他慌忙彎下腰去,花瓶在他身後的地板上碎掉。他回頭看了一眼,又回過身來,眼裏的混沌已經褪去了大半。

“顧小曼,你他媽能不能不要每次一生氣就朝我扔東西啊?你是想殺了我嗎?”他一臉火大地朝我吼道。

我又過去隨手從沙發上扯起一隻抱枕對他一陣猛打。他一邊喊著“你這個潑婦”,一邊翻下沙發往樓梯那邊逃去。我也一路追打了過去。我當時差不多已經氣昏了頭,隻想著將那個混蛋狠狠地揍一頓。

我就這樣追著他打了一會兒,他終於失去了耐心,一把將那隻抱枕奪過來扔在地上對我吼說:“你還有完沒完了?”

我又抬起手來打他,卻被他抓了手腕死死地鉗住,在我想要抬腿踢他之前,他便欺身過來將我壓在了樓梯的欄杆上。

次日我醒來時,楊康還在我身邊深沉地睡著。我側過身去,輕輕地幫他攏了攏亂糟糟的頭發,穿好衣服翻身下床。我花了五分鍾的時間才總算在淩亂的被子底下找到了自己的兩隻高跟鞋,我將它們拎在手中,躡手躡腳地往臥室門口走去。不想還未來得及開門,楊康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就傳入了我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