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後悔過嗎,當年因為年齡壓力跟那個男人倉促地結婚?”過了一會兒,我又問道。

她搖了搖頭說:“其實當年我也不全是因為壓力才跟他結婚的。那個時候,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她話音剛落,一陣噪雜的鞭炮聲便沒有任何預兆地從街道那邊傳了過來。想來現在已經是12點了吧。

“說起來,今年的大年初一好像是情人節吧。”她突然問道。

“嗯,的確是。”

她似是不經意地低頭看了下手機,並沒有電話打進來。我的手機也沒有。這樣也好,反正我本來也沒有在期待什麼。

接近12點半時,我的手機總算響了起來,居然是夏安打來的。我問她,你已經從南亞回來了?她說,前天剛回來,這兩天一直在補充睡眠。她又說,今年沒跟你一起跨年真不好意思啊,那個時候我正在尼泊爾的一個村子裏,沒有網絡沒有電話,跟外界完全失去了聯係。我說,我又沒有怪你,就是最近有些想你了。她便回說,過段時間去北京看你。我說好,我等你。

不一會兒,唐文心的電話也打了進來,她也跟我解釋了一下跨年的事,她說這兩個月她一直忙著照料陸俊的母親,陸俊的父親偏又因腦供血不足住院,那段時間她忙得連日期都忘記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我便讓她早點休息,我們回頭再聊。

掛斷電話後,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蘇珊的號碼。電話隻響了兩聲就接通了,我故作嗲氣地說了聲新年快樂,那邊卻一直沒有反應。

“姐,你不會到現在還在生我氣吧?”我問道。

“廢話,都快倆月了還不跟我道歉我當然生氣啊。”她在電話那頭說。

“那我現在跟您道歉還不行嗎?”我討好似地說,“我錯了,不應該不聽姐姐您的話。”

“誰讓你因為這個道歉了?”她說,“你應該為‘人老珠黃’向我道歉。”

我忍俊不禁道:“拜托,你倆月沒理我就是因為這個嗎?我那就是氣急敗壞隨口亂說的,你這種大美女怎麼還會當真啊?”

“你不知道女人過了三十歲都很介意聽到這個詞嗎?”

“好吧,我為此鄭重地向你道歉,以後我絕對不會在你麵前說那個詞了。”

“還有‘黃臉婆’也不能說,總之帶黃的都不能說。”

“姐,你是掃黃隊的麼?”

“邊待著去。”

我們就這麼胡扯了一會兒,便又聊起了我辭職的事。她問我回去北京後有什麼打算。我說,重新開始唄。

“不過,在那之前,我大概需要先跟我爸媽促膝長談幾天了。”我抬頭望著漫天的星鬥說道。

我依舊是在大年初四回的北京,一則是為了向爸媽表明我改過自新積極上進的態度,二則經曆了除夕那件事之後我多少也有些羞於再見到那幫親戚。

我回來之後的第三天,夏安也回來了。她說她想在北京工作一段時間。

我說:“那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室友呢。不過,你也不需要這麼急著回來吧,不是才在家裏待了沒幾天麼?”

“我實在受不了我媽跟她那個法國糕點師男友了。”她憤憤地把腳上的帆布鞋一甩便躺倒在沙發上,“你能想象撞見你的父母在廚房裏做愛是什麼感覺嗎?而且還撞見了兩次!”

“呃……我不大願意想象那個畫麵。”我有些無語地看著她。

“那天我一氣之下摔門而出,她居然還追到樓道裏跟我喊:‘你這是什麼態度啊,我在自己家裏做愛有什麼問題嗎?’對麵出門遛狗的鄰居隻看了我們一眼就退了回去,我當時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隻好安慰她說:“其實我覺得吧,那個年紀的人保持點活力也沒什麼不好。而且你媽要是跟了他,你以後不就有口福了麼。”我一邊說著便咬了口手裏的鬆餅,“這位法國師傅的手藝真的太棒了,這絕對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鬆餅。”

“你要是知道他的手曾經放在哪裏過就不會那麼說了。”她依舊是一臉的嫌惡。

我頓時噎住,忙把手裏的鬆餅扔在了盒子裏。

過了一會兒,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又問她:“不過你怎麼突然想工作了,不去旅行了麼?”

“我想戀愛了。”她仰頭看著天花板說。

“可是這跟工作有什麼關係呢?”

“大概還是有關係吧。從前我總覺得旅行可以讓我遇見更多的人,可是最近我卻漸漸地意識到,如果一直在漂泊的話,我能遇見的那些人也隻會是路人罷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