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前奏(1 / 3)

月黑風高夜,夜深人靜時,殺人放火天。可以抹消一個生命存在的痕跡,也能夠見證另一個生命的誕生。

“嗖——”

一道消瘦的黑影敏捷地閃進一條破落的小巷,快得如同鬼魅一般。

“倒黴!”

在路燈昏黃的照射下,依稀可以分辨出說話的還是個不大的女孩,聲音清脆伶俐如黃鶯出穀,言語間卻溢滿了失望與疲憊。

也許是累了,困了,倦了吧。她無視四周遍布的牛皮癬,豪邁灑脫奔放壯烈毀形象地--跨坐在瘡痍滿目的台階上,微微後仰,閑適懶散地倚著。

即使如此,她眼中的戒備絲毫未減,神情孤傲冷漠,就像獨自休憩在深夜裏的幼獸,蜷縮在無邊的黑暗裏,警覺地嗅著四周的一切,仿佛隻要有一絲的風吹草動,便會立馬奔離,逃遁於無形之中。

她幾分急切地打開了懷中的報紙,報紙在燈下泛出淡淡淺淺的油光,竟給其中的麵包也增添了幾分誘人的氣息,正當她準備一口咬下麵包,體驗今天唯一的果腹機會,可就在這時——

一陣突兀的鼓動從腳下傳來,她慌亂地向腳下看去,三更半夜還在她的腳間竄來竄去的,不會是老鼠吧?

這是——

一雙碩大發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撲閃著,它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拱著她的腿,大大的額頭上長了兩隻短短的犄角,尖尖的小虎牙,背脊上有一溜軟軟的鬃毛,四條粗粗壯壯的腿,腳上各嵌有一隻鋒利的爪子,四條粗腿支撐著長長的身體,像是一隻小龍,卻隻有巴掌大小,頭上綁著一根白色小布條,布條下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楚楚惹人憐愛。前兩隻小爪子緊緊地搭在她的身上,小短腿搗著撓著,身後的小尾巴也搖個不停,即使渾身髒兮兮的,仍然掩不住曾經雪白的顏色。

看清楚這不過是隻小小的、她一腳就可以踢飛的小怪物,女孩才重重地鬆了口氣,準備繼續享用得之不易的麵包晚餐。

“嗚嗚——”大眼巴巴地盯著那個麵包,萬分垂涎,雙眼放光,顯露出饑渴的亮芒,於是想也不想地一躍而起,熱情瘋狂如狼似虎撲了上來,

“別吵了,連我自己都不夠吃!”她沒心思可憐一隻怪物,可憐一隻怪物,還不如可憐她自己呢!

“嗚嗚——”我拱,我拱,我還拱!快理我啊……

“閉嘴!”

“嗚嗚——”

“敗給你了,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女孩切身體會過饑餓到極點的感受,看著小東西可憐的樣子,對著麵包,沒忍心再咬下去。

“小怪物,你是因為長的太奇怪而被主人拋棄了嗎?”她眼神裏幾分落寞,從小就是孤兒,也對,她有什麼資格去看輕一個與自己同樣命運的生物?

它似乎正安慰著她,晃了晃特大的頭。

呆滯了一會兒,她打起精神,自嘲的聳聳肩。現在的她,已學會將這種傷春悲秋的想法降至為零了,那種拋棄孩子的父母,不要也罷!

從有意識起,她就跟著一個“老瘋子”四處流浪,“老瘋子”瘋瘋癲癲的,平常反而需要她無微不至的悉心照顧,就這僅有的半個麵包,還要算上他的份呢!不過,正是因為有他在,她才感覺在這個世界上,自己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心裏也有了份牽掛。即使在生活中受盡了旁人的欺辱與白眼,可她從未怕過,又有什麼值得畏懼的呢?

小怪物吃飽喝足後,沒事找事地便開始對她進行它的“可愛攻勢”,伸出黏糊糊的粉嫩舌頭,癢癢地在她手心裏舔來舔去,風卷殘雲地掃蕩剩下的殘渣,最後在她的手心裏上躥下跳地嬉戲起來。

“都怪你,今天我要餓肚子了。”她站了起來,隨後輕輕將小怪物放在地上,把準備給“老瘋子”的麵包收進報紙裏,仰頭小喝了口水,攏緊瓶蓋後見水位猶在細線之上,便收好瓶子,麵無表情地向巷子更深處走去。

“嗚嗚——”小怪物小小的幾粒牙死死咬住她的褲角,低低悲鳴著,似乎是在表達著哀怨與不舍,不願讓她離開。

瞅了眼那團死死咬住自己不放的小怪物,她歎了口氣,“我可是什麼吃的都沒有了啊!”又見小怪物的目光緊緊鎖定著手上的報紙,仿佛在透過報紙看著什麼似的,嘴角流出可疑的透明津液,“這不是我的!”她擺擺手,“我的那份被你吃了。”

“嗚嗚——”

“放開!”你煩不煩!

“嗚嗚——”

“我數1、2、3——”她受夠了!

正當一人一獸爭執不休時,幾個黑影也自以為人不知鬼不覺,晃晃悠悠地閃進這個胡同裏了。

“給我安靜!”女孩第一時間警覺,吊扯著抓起鬧得正歡的小怪物背上的一小簇毛,躲進陰影裏,這陰影,巧也不巧的,是視野範圍內的唯一的死角處。

“呸!真他媽的手背!”為首的粗野男子渾身煞氣,狠狠地向地上啐了口痰,惱怒無比。

“大哥,您別生氣!那老瘋子,命不久矣!”一小弟邊說邊比劃了一個剪刀狀的“哢嚓”手勢。

“老瘋子?!”如同一個驚雷在女孩腦中轟然炸開,正準備貼著牆壁開溜的她停住腳步,腦子裏霎時一片空白。

“本來‘貨’都到手了,卻讓他給放了,如果讓老子再看見他,定要他生不如死!”男子麵露不甘,毫無顧忌地惡毒咒罵著,逞口舌之能,解心頭之恨。

瘸了一條腿?難道真的是他?女孩繼續竊聽著,心裏暗罵:該死的老瘋子,聽聽,有人要把你碎屍萬段!這下,你高興了吧!

話雖如此,她心中還是萬分焦急,如果老瘋子真的,真的——不,不可能!

為首的男子麵孔扭曲而猙獰,隻著一件背心,粗壯的手臂露在外麵,以及那手臂上呼之欲出、栩栩如生的凶惡紋身——青蠍!

毒蠍幫!

竟然是毒蠍幫!

毒蠍幫是近幾年來來黑道上崛起最快的組織,殺人放火,燒殺淫掠,無惡不作!

“鈴鈴鈴——”一陣電話鈴聲,打破了夜色下短暫的寂靜。

“大哥,您的電話。”一小弟捧著手機,向青蠍遞去。

青蠍一把搶過電話,毫不客氣地在電話裏呼來喝去,語氣裏是難掩的憤恨。“喂,抓到那個老瘋子了麼……什麼,沒有?……再抓不到他,老子把你們全斃了!”

“你們把他堵在了……富麗花園的工地上……對,別讓他跑了……給我等著,老子親自過去碾死他!” 他將煙頭掐滅於指尖,露出野獸捕食般饑渴的變態神色,惡心之極。醜陋的麵孔如魔鬼般猙獰無比,那笑聲淒厲恐怖,伴著引擎撲哧——撲哧——撲哧的發動聲,他帶著兩個小弟於摩托車上揚長而去。

她神情緊繃,背脊僵硬,似有千萬斤重石狠狠砸在心口,讓她喘不過氣來,“老瘋子,我不準你出事!”

“撲哧——”聲在巷口漸漸消散,她也拚盡全力飛速奔跑,路燈投射出詭異的弧度,孤傲的身影像一匹赴死的野獸,在黑夜中迸發真正的力量。

……

扭曲的鋼筋散落一地,如古戰場激戰後的殘劍般指向死亡。未竣工的大廈森然矗立著,富麗花園是它日後的名字,可如今卻是一片廢墟殘垣——理想與現實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