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見那人說話毫不客氣,就把眼睛一掄,一對牛眼睛怒了起來,就像一隻猛虎要衝過來咬人。那壯漢一碰這眼神,心不由得顫了一下。關東鏗鏘有力的說道,“就你們三個,想打我?莫說三個,就是十個,都不是我的對手!”

三人不語。

關東繼續說道,“好,話既然說到了這份上。今天就試試你們的功夫,你們三人一起上,我同你們比試比試。”

這三獵人開始被關東的氣勢鎮住,見他吼著要比試,就有幾分猶豫。又見他是一獨臂,心想再怎麼厲害,也打不過我們哥三人吧。那壯漢不服氣,壯起膽子接過話來,說道,“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大俠,要怎麼個比法?”

關東說道,“用兵器,我恐傷了你們的性命。就比拳,你們三人一起,同時上,隻要我身體除腳以外,任何一個地方觸地,就算我輸。你們不願打了,就算輸,怎樣?”

三人一想,這還不好辦,我們三人一起上,把你弄在地上就贏,這還不簡單。到時候,贏了你,看你有什麼話說,還阻止不阻止我們打獵。

“好!比就比!”有兩人應了下來。

關東把右手變掌,手臂微微彎曲,沉肩墜肘,成弓型幅度照住中間一人。身體微微一坐,成半馬襠,擺開架勢。

三人在關東前麵呈扇形排開,兩兩相隔兩米的距離。左邊的那人,掄起拳頭,衝向關東頭部就砸了下去。這一麵正是關東的正側麵。沒有練過拳人的最大的缺點就是把對手,認為是個死目標,以為隻要自己動作快,一拳過去,就能打倒對方。實則一般高手對你的速度,進攻方式已經有了預判,他會有自己最常用的方法,意想不到的方式回擊。有的是迎麵而來,有的是躲閃後再進攻。躲閃最快的方式,是直線,就是前進或者後退,若是門外漢的進攻,多數隻需要身體後仰一下,躲過來拳位置就回頂過去。兩力相撞,來力已打擊落空,自己正是發力之時,對手必遭重創。還有一種簡單的方法就是低身側踢。門外漢還有一個最大的失誤就是他攻擊的同時會暴露自己大部分身位。而關東左臂被砍,不能用左臂打擊,他選擇了側踢。隻見關東一收前腿,身體的重心就移到了後腿上,頭部自然就從兩腿間,到了後腿上,他再稍微加力發腿,用了五分力,就一腿踢到了那人的腰部,隻聽咚的一人,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同時正麵的那位壯漢,一記直拳,打了過來。剛才關東已經收了前腿,那拳才發過來。所以這直拳已經打空了,關東一落踢人的左腳,身體一轉,用右腳踢在進來的人的膝蓋側麵。那人攻進來的時候,重心是落在前腿上,關東的右腳正好是打在他的支持腳上,他被踢,失去重心,一下就滾在地上。這一滾又把衝過來的同伴絆倒在地。這樣除了後麵第三人,是被自己的同伴連累外,其它倆人就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叫了起來。

那沒有受傷的人,立刻跪在關東麵前,低聲下氣的拱手說道,“英雄,大俠,是我們哥三人,有眼不識泰山。我們上有七十歲的老媽,下遊七歲的小孩,今天就饒過我們一回。更何況我們進山打獵確實是被逼無賴。”

關東一聽是被逼無賴,感了興趣,大度的說道,“我並非是要你們的性命,隻是不想你們執意在山中打獵。你們說自己進山打獵是被逼無賴,站起來,給我說說緣由。”

三人這才放心,說出了進山打獵的緣由。

這三人,姓塗,均來自中梁山南部的白虎鎮。此鎮背靠中梁山南部山脈,前行不遠就是長江水域。鎮名字的由來,是因為身處深山邊緣,生態原始,很早以前曾經有白虎出沒。鎮中進山的獵人也比較多。鎮中的人婦女,偶爾也種一些普通的糧食穀類作物以作生活補充。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鎮中的家家戶戶都外出打獵,也無衣食之憂。

可最近幾年的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縣裏見鎮中條件較好,不斷的加重苛捐雜稅。這些賦稅還是安插一些莫名其妙的名目,什麼皮毛稅,生子稅,婚嫁稅,喪葬稅---凡能想到的什麼都按一個稅負。鎮裏的人忍無可忍,一次縣裏來人收稅的時候,鎮裏的年輕人塗崗大聲質問,“老子渦坨屎(解大便),是不是也要上稅,叫大便稅!”

叫人更不可思議的是最近幾年又安插了一個捐租認股修鐵路。這個川漢鐵路又不通過白虎鎮,為什麼要全鎮人來捐租認股?如此生活在重重壓力之下,漫天要價的稅負,沒完沒了的催繳,全鎮日子苦不堪言。

再說修鐵路一事。每年都要捐租認股,從來都不見有什麼紅利,也不知道這些股拿來有什麼用,無法就是白交錢。最近又得到小道消息,據說國家要收回這些股份。大家還以為多年來認股的一紙空文,現在終於可以兌現,換成錢了。無不歡呼雀躍,大夥湊了點錢買了一堆鞭炮放了整整一個下午。第二天派人到縣裏衙門去問,卻被告之不但沒有此事,還說,這股今年還得繼續認。失望之極,鎮長接連幾天唉聲歎氣,吃不下飯,準備投河自盡。鎮長剛走到長江邊,才把腳打濕,卻被縣裏飛奔而來的差使,攔住了,說縣裏有了新情況。皇上下旨了,這修鐵路的股份要歸為國有,從此不再捐租認股了,不過以前的股份不退。也就是說,以前的股份分錢不給,白白收為了國有。又說,現在全川人民都成立了保路同誌會。也希望龍虎鎮能響應縣裏的號召,成立保路同誌會。還說,這是縣裏衙門裏,張師爺的意思。那不就是縣大老爺的意思嗎?

這差使是鎮長熟人,連拉帶拽的把鎮長拉回鎮裏,宣告了這一消息。這鎮中的幾個老者坐在一起,抽了幾口葉子煙,琢磨了一番,肯定成立保路同誌會一事不是什麼好事。是不是又要鎮裏的人出錢,或者抽調鎮裏的男丁去賣力?紛紛叫嚷著不同意。這消息在小小的白虎鎮一下傳開了,而頗有些見識和膽識的青年塗崗卻主張成立保路同誌會。其理由是,通過成立保路同誌會,就可以把鎮裏的青壯年人,全團結起來擰成一股繩抗稅,以後什麼稅,都不交了。

沒多久,白虎鎮保路同誌會成立了。這一天,縣裏叫各鎮的保路同誌派代表青壯硬漢到成都,麵見總督大臣,陳述民情。盤餐費每人十兩白銀,還安排縣內各鎮必須去兩人。縣裏的總會把命令傳到了白虎鎮,白虎鎮竟然膽大包天拒絕去。縣裏的總會震驚不已,連夜和縣大老爺商量,第二天就派了當地的袍哥大爺帶了幾個人去白虎鎮以征稅相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