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安樂做了足有多半小碗。

將自己的臉先清洗一遍,然後小心的避開眉眼口鼻的位置,將調得恰到好處的酸奶麵膜敷在臉上,涼涼的,濕濕的,非常的舒服。

全麵敷完,還剩下一半。

這是給母親留的。

當李彩鳳和安國慶猛然看到糊著一臉白色麵糊的安樂從廚房裏走出來,不由得嚇了一跳,隨後又好笑:“唉喲,我的閨女誒,你這是鬧什麼醜呢?”

沒辦法,母親那一代人顯然對保養和麵膜這些東西毫不上心,一點都沒有那種概念,而以前的安樂是個成天隻知道吃炸雞腿的饞嘴小胖丫頭,對這些事更是完全的不放在心上。

安樂對父母的逗弄不以為意,十幾年後的愛美女士為了美真是什麼東西都敢往臉上搗飭,區區一點酸奶加麵糊糊實在是小意思而已。

朝瞅著她哈哈直笑的父親做了鬼臉,直接就推了母親讓她去洗臉,將剩下的麵膜敷上。

現在的母親也隻是人到中年,工廠的工作雖然辛苦,卻好在並不費心,沒有後來到處打工的累心和苦處,臉上歲月的痕跡還不是特別的明顯,她這個年紀的女人正是開始走向衰老的關鍵時期,如果注意保養的話,看起來差別會很大。

李彩鳳卻一邊笑一邊用力的搖頭:“得,得,死丫頭,一邊去,別想讓我這個老太婆跟你一起胡鬧。”

“唉呀,媽,來嘛,來嘛,你才多大年紀就自稱老太婆,你讓人家年紀大的人怎麼活。你現在正該保養的時候。”安樂笑著搖著母親的胳膊,一邊撒嬌一邊勸:“你的皮膚本來就是不錯,打扮一下就可以年輕老幾歲。”

“去去,我要那麼年輕幹什麼?又不是小姑娘,給誰看?”李彩鳳朝女兒瞪眼睛。

安樂笑得有些捉狹:“給我爸看唄。”

李彩鳳聽得一愣,隨即不好意思的擰了女兒一把:“小丫頭,反了天了你,拿你媽開玩笑。”

“這怎麼是開玩笑呢,是真的呀,不信你問我爸。”安樂故意裝成一本正經的樣子,轉頭去問笑嗬嗬坐一旁的安國慶:“爸,你說是不是?”

安國慶一邊笑一邊點頭。

李彩鳳臉更紅了,推了丈夫一把:“去,你也跟著女兒胡鬧。”

安樂沒想到母親居然保守到這種地步,她有些無奈的道:“媽,這可是酸奶弄的,你要是不敷,可就浪費了。”

沒想到這句“浪費了”卻起到了關鍵的作用,比什麼“保養”、“漂亮”之類的言語更能打動一向節儉的母親,立刻起身去洗了臉,乖乖的坐在沙發上任她擺弄。

安樂在心裏偷笑,這下可找到以後說服母親美容保養的罩門死穴了。

麵膜雖然舒服,卻不能在臉上久待,否則不僅沒有補水的效果,反而會吸走臉上的水分,大約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就該洗掉。

仔細洗潔後的皮膚緊致,柔嫩,飽含水份,好象輕輕掐一把,便可以滴出水來,十三歲少女保養後的肌膚美麗的就像粉紅色的月季花瓣,透著勃勃的生機和活力。

找出新買的一盤輕音樂的磁帶放上,音量調得若有似無,有助於發鬆精神,換上睡衣,拿起唐詩選注慢慢的看了起來。

當時鍾快走到十點鍾的時候,安樂關了燈,進入夢鄉。

實行計劃的第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談不上十分的順利,一切才剛剛開始,學習上的困難,家裏未來的出路問題,父母保守的觀念,這一切都需要她慢慢的去改變,去克服。

第一天的進展雖然微乎其微,但是這一天卻讓安樂感到很踏實,很充實。

有時,我們怕並不是困難,而是沒有希望。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隻要她能堅持下去。

時間以一種既匆忙又緩慢的速度前進著,一個暑假,安樂都在堅持著這種平淡,規律,忙碌,又充實的生活。

作為一個懶散自由,得過且過得習慣了的幹物女,重新回到這種規律健康的生活其實並不容易,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一種好的習慣想建立很難,但更難的是一種壞習慣的改正。

放棄,半途而廢,惰性這些壞習慣似乎已經融入了安樂的靈魂之中,不會因為她的重生就能一朝改變。

每天早上起床時,積極的,向上的自己與懶惰的,頹唐的自己都在安樂的體內做著拔河運動,她不得不一遍一遍在心裏回憶自己重生前的種種黯淡,尷尬的遭遇,回憶父母疲憊蒼老的背影和悠長的歎息,然後一點一點的將身體裏的惰性擠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