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緒混亂的袁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愣,脫口問道。
“關西,西涼兵!”
郭圖語氣堅定地說道。但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堂上其他文武也隨即嘩然起來。
要知道,關西閻豔可是袁氏的大敵,若非在並州大敗,袁紹也不會——,這樣歸咎起來,關西閻豔就是袁譚的殺父仇人,春秋大義,此等血仇,雖九世猶可報,青州又怎麼能夠在當下向有著血海深仇的關西閻豔做小服低、求取援軍呢。
“萬萬不可,這是引狼入室之計,後患無窮,使君萬萬不可聽從啊!”
別駕王修的態度最為激烈,他率先出言反對郭圖的獻策,直言引關西的虎狼之師入侵河北,那絕對是引狼入室、後患無窮的結果。
但郭圖冷然一笑,他不會跟王修爭辯什麼春秋大義,而是徑直問道:
“哦?既然王別駕以為此計萬萬不可行,那莫非時下又有更好的策略,能夠為明公解除心頭憂患不成?”
“十室之邑,必有忠士,何況青州猶有數郡之地乎,隻要使君慕名敬士、不吝財貨、恩結人心,青州士民皆願攘臂為使君上陣殺敵,眾心成城,定然能夠擊退敵軍、保住青州。”
王修話還沒有說完,郭圖冷笑不已,不再接話,而上首的袁譚也麵帶不悅,他倒是不懷疑王修的忠心,隻是讓他施行仁德,依靠麾下文武、吏民的眾誌成城來抵禦敵軍入侵,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做的。
袁譚內心很清楚,有了劉詢反叛在前,青州的形勢接下來如果沒有好轉,那賣主求榮之人會如同過江之鯽,爭先恐後地想著要將自己的項上人頭獻給袁尚、曹操。
“好了,此事我還要思索,你們先行退下吧。”
袁譚心煩意亂地揮手讓諸位文武退下,王修轉眼見到郭圖、辛家兄弟都毫無離開的跡象,心知袁譚這是要和他們商議遣使向關西閻豔借兵的具體細節了,他心中大急,連忙說道:
“使君,借兵乃飲鴆止渴之舉——”
“夠了,給我退下!”
袁譚也變了臉色,厲聲嗬斥,王修被粗暴打斷了話語,麵露驚詫,隨後隻能黯然退出了堂外。
仁義,仁義,死到臨頭了,還要這仁義有何作用!
袁譚神色難看,看著王修佝僂黯淡的背影,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內心不斷地咆哮著。
“明公,明公。”
郭圖的聲音吸引了袁譚的注意,他勉強聚斂精神,開口說道:
“繼續說,怎麼才能夠請動關西強兵助我退敵,奪得冀州?”
郭圖點點頭,與辛評、辛毗對視了一眼後,才繼續說道:
“明公,圖和仲治商議以為,可以以利為誘、割地相酬,對閻彥明許以常山、趙國、魏郡、中山四地的城邑、民戶,邀其結盟,出兵相助,牽製冀州、兗豫的敵軍,以解青州之圍。此外,若關西出兵助明公奪取冀州,那事成之後,冀州願卑禮厚幣,供奉盟主······”
郭圖每說一個求取援兵的條件,袁譚臉部的肌肉就顫抖一下,曾幾何時,汝南袁氏稱雄河朔,實力為天下冠,群雄難以望其項背,可到如今,竟然要拿低作小、卑禮厚幣、割地相酬,將父輩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業拱手送給別人。
袁譚內心在一刹那之間突然想要斷然拒絕,可這念頭僅僅有了萌芽就被他自己狠狠掐滅了。
他不能輸,他不想死。
既然袁尚可以出賣青州邀請曹操出兵,那自己又怎麼不能夠割讓半個冀州來求取關西閻豔的兵馬。
心意已決的袁譚麵色在刹那間恢複了平常,他篤定說道:
“好了,不用說了,我都允了,隻要能夠解青州之圍、奪取冀州,代價再大,我也在所不惜。隻是,袁、閻兩家本為仇寇,青州與關西更無往來,潛行向西,需得一智勇雙全之士為使者,諸君——”
“明公,在下願往!”
袁譚話未說完,堂上一人已主動請纓出使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