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晴抬手擦了一下臉上掉下來的汗珠,抬頭看了看天,天上的大太陽明晃晃地在頭頂上照著,嗓子渴的都快冒煙了,兩條腿已經完全木掉了,沒有一絲知覺了。回家到現在已經三天了,從下車的那一刻開始,就馬不停蹄的幫家裏幹著農活兒,到現在為止連一口氣都還沒喘勻過。爸媽一直都攔著不讓她幹活,要讓她在家裏好好歇歇,可楊永晴哪裏閑得住,她一想到爸媽都這麼大把年紀了,每天還要幹這麼多的活兒,心裏就很著急,恨不能自己長個三頭六臂,一下子把農活在假期內全部幹完才好。
楊永晴摘掉頭上的草帽,用手扇著風,她來到田埂邊一棵樹下,把掛在樹椏上的一個水壺取下,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下了一大半的水,這才感覺活過來了一些。她坐在樹下的陰涼處,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看著前麵自己整個上午的勞動成果,一大塊稻田已經全部割好了,還剩下小小的一部分吃過午飯不消片刻的功夫就能割完,割完之後全部用稻草捆好,就能拉回稻場脫粒了。
歇了一會兒之後,楊永晴才感覺到身體舒暢了些,她重新把帽子戴好,拿上鐮刀和水壺,就回家去吃午飯了。吃過午飯後,因為地裏的活兒差不多已經幹完了,不用太著急趕農活了,所以楊永晴躺在床上,準備睡會兒午覺,這幾天差不多都一直是不眠不休的幹活,感覺全身都快要虛脫了。楊永晴脫下外衣躺在床上,不消片刻,就香甜地睡著了。一覺醒來,頓覺神清氣爽,看著窗外的陽光已然不那麼強了,楊永晴這才知道她一個午覺睡了不短的時間,走出房間,看著院子裏空無一人,爸媽都不在,他們幹活兒的農具也都不在,楊永晴想到爸媽肯定是看她睡得太熟不忍心叫醒她,獨自去幹農活去了。楊永晴匆忙地穿好衣服鞋子,拿起牆上掛著的鐮刀帽子,就出門了。
來到地裏一看,果然爸媽都在,他們把楊永晴上午剩下的那些未割完的稻子全部割完了,正在將割倒的稻子一垛一垛的困紮好,然後一一碼好裝在駕車上,楊永晴看著爸媽吃力的幹著活兒,鼻頭酸酸的,趕緊上去幫忙。這一片稻田不小,楊永晴和爸媽緊趕慢趕終於在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將最後一車稻子也拉回稻場來了。楊永晴的爸爸在前麵拉著駕車,楊永晴在後麵推著,她媽媽一手提著水壺,一手拿著衣服在後麵的走著。秋天的夜裏月亮明亮亮的在天上掛著,在稻田邊的小路走著,耳邊全都是青蛙蟋蟀蟈蟈的叫聲,一陣賽一陣地清脆又響亮,這一路走來鞋子早已被草上的露水打濕了,黏在腳上潮嗒嗒的。即便這樣,楊永晴也沒有覺得不舒服,相反她現在心情很輕鬆愉快,終於在假期結束前把地裏的農活兒全部幹完了,剩下的活兒不多了,不用太趕也不用太累,爸媽也可以稍微的清閑些了,想到這裏楊永晴的心裏就說不出的輕快。
明天就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了,雖然重要的農活兒都已經幫爸媽幹完了,但是這趟回來沒能看見楊芝覺得有些遺憾,畢竟下次再回來就又要很長一段時間了。回來前給楊芝寫了信,不過她現在正在高三,學習任務肯定非常緊張,為了節省時間,估計她平時除了周末回來拿下生活費,基本上就是一直待在學校裏了。明天剛好是周日,也不知道楊芝她會不會回來呢?
楊永晴埋頭推駕車一邊走著一邊想著,不知不覺間就到稻場了,她和爸爸一起將捆紮好的稻垛卸下來並一一堆好,然後用很大的塑料紙將稻垛蒙起來以防雨水或者是被露水打濕。全部弄完之後,楊永晴才和爸爸一起乘著月色回家吃飯去了。
回到家,楊永晴媽媽就已經將飯菜都做好了,洗了把臉,楊永晴就坐在桌上開始吃飯。農忙的季節,白天外麵一直是鬧哄哄的,現在天色全部黑下來了,外麵隻餘幾許蛙鳴,反倒襯得夜更加靜了。雖然累了一天,可這會兒反倒並不餓,沒什麼胃口,停電了,桌上點著蠟燭,豆大的火苗隨著風一前一後飄晃著,照的每個人的臉色忽明忽暗的,看不真切。
楊永晴有一下沒一下寂寥的吃著飯,怔怔地看著門外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晴,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飯都快涼了呢。”嫂子的突然說話,讓楊永晴嚇了一大跳,忙收回了心神,她小心地掩藏好自己的情緒,不讓他人察覺。“小晴,這次在外麵打工累不累?看著好像瘦了點呢,來多吃點,在外麵要照顧好自己啊。”嫂子邊說邊笑著給楊永晴夾菜,楊永晴趕緊道謝,並起身接過嫂子夾來的菜。嫂子這突然而來的關懷,讓楊永晴受寵若驚,這趟回來嫂子待她和以前相比簡直地上天下之別。在以前,別說關心,就連話嫂子從來都不曾和她多說一句,而現在,嫂子見到她都是和顏悅色,關懷備至,楊永晴故意忽略掉嫂子態度的變化是在無意間看見了她給媽媽那一遝錢之後發生的,楊永晴苦澀地想,不管為了什麼,畢竟嫂子開始對我好了,不是嗎?如果錢能讓嫂子對我媽好,那我也沒有什麼好抱怨委屈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