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白天很熱,晚上卻挺涼。霏宇坐在床邊,一把把鞋子蹬掉,釋放出她的腳來。今天一整天,可真把她給累壞了。誰說逛街不是體力話呀,她今天一整天,在中央百貨、大洋百貨、新百幾座大樓上上下下的爬,挨家挨家的看不同的店麵,再把夫子廟整條街從頭逛到尾,簡直把自己的腿都快走斷了。走的時候霏宇覺得自己還挺能走,可是一回到賓館後,她覺得自己都象灘泥一樣身子直往下掉,一躺在床上後,她再不想動那麼一動了。還是平時走路走得太少了,要不然就是上了年紀了,霏宇心裏感歎到。都說女人自二十五歲以後就開始進入衰老,霏宇覺得自己生完孩子後體力大不如前,以前上大學時,不是一天車輪轉一樣參加活動都沒事嘛,晚上還要和幾個女孩子跑出去喝酒。
唉呀,不管了,我得躺一會。隨著從腳底傳上來的酸軟的感覺彌漫全身,霏宇閉上眼睛,意識也逐漸模糊起來。
“鈴鈴鈴”是什麼聲音在響,霏宇意識模糊中,正在一座山上往上爬,每一步都那麼累,可是沒有辦法一定要往上爬,為什麼要往上爬呢?她自己也不清楚。山頂好象有人,有人一直在招手,還有鈴鈴鈴的聲音,為什麼有會鈴鈴鈴的聲音,是那個人手裏拿了什麼鈴鐺嗎?我為什麼那麼用力的往上爬,我為什麼那麼熱切的想到山上那個人的身邊,那個人是誰?“鈴鈴鈴”他又開始在搖手上的搖鈴了,在召喚我嗎?我要爬上去,可是我好累。。。
“鈴鈴鈴…鈴鈴鈴”霏宇被更大聲的鈴聲終於喚醒,原來房間的電話鈴聲在瘋響。這是哪裏,霏宇怔了幾秒中才醒過來,急忙抓住了電話。
“喂?!”剛睡醒的霏宇的鼻音更重,而且意識渙散。
“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嗎?”歉然的聲音傳過來。
霏宇回過神來,完了,今天晚上南京的客戶要宴請她,她居然睡著了。現在幾點了,幾點了,霏宇用手在床上撥拉著找著手表,6點半,天哪,她睡了半個小時了,這邊的人吃飯都吃得很早,一般6點鍾就開始吃飯的了。
在電話的那端的戴凡聽到話筒裏傳過來唏哩嘩啦掃動東西的聲音,不由得心裏一樂。早上十點,他陪著她開始走商場,一連八個小時,她沒說一句累,而且每家店每家店仔細的看,到了自已的店裏,甚至動手就把陳列重新整理一遍。輕輕的跟店員在問話,一點也不象來自總部的經理,反而象一個來學習的小女孩。她不說累、不說休息,他就帶著她走。走完一家就直接到下一個點,他覺得她不需要別人來憐憫,看著她堅定的走在前麵瘦瘦的身子,他覺得她很剛強。
在大堂了猶疑了十幾分鍾了,約好十分鍾後在樓下接她去吃飯,可是等了十分鍾她沒有來,再等了五分鍾,她還是沒有來。他知道她一定是累了,累的也許倒在床上就再也不想起來。戴凡決定等一等,他坐在大堂的沙發上,點起了煙,等著她。他覺得他象是坐在她的床前,想象著她睡在那裏,靜靜的、象隻小貓一般。而這樣等著她,他覺得滿足。
電梯門打開,霏宇走了出來,頭發已經被匆忙的重新紮過了,衣服也換過了,早上穿的牛仔褲換成了寬寬的一條西褲,一件前胸有許多細小褶子的襯衣,軟軟的料子長而搖曳,卻因腰上係著的一根細細的帶子而收緊了。跟上午的活潑比起來,莊生而優雅。
戴凡克製住自己的讚許的欲望,迎上前去。霏宇一臉的歉意:“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讓你等了那麼長的時間。”
戴凡望著她的眼睛,一雙清澈的沒有絲許雜質的眼睛,說:“沒關係,走吧。”沒關係,真的沒有關係嗎?對於自己來說,真是沒關係嗎?或者是,已經沒有辦法沒關係了!
在這一行裏,有個說法,但凡是經銷商,都是吃喝瓢賭,無樣不全。大部分的經銷商,都沒有特別深的文化,沒有特別高遠的理想,他們就是想著,怎麼開店怎麼賺錢。霏宇卻很喜歡他們,他們自己看中了這個品牌,用自己的積蓄投進去,想著如何賺錢是最正常不過,而我們能做的就是讓他們如何賺錢,如何賺更多的錢。她喜歡聽那個經銷商們赤??的談論哪個店的位置不好啦、哪個品牌可能會倒啦、哪個廣告好看啦、哪個人做得挺好之類的話,她覺得這裏麵沒有什麼耳虞我詐,目的單純。他們覺得誰好就是好,覺得誰不好就是不好,沒有什麼推理也沒有什麼理由,但是在公司裏麵,經常把客戶放在對立的立場,互相博奕,那才是她討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