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回歸(1)(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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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邊怎麼樣?你們那個小學校什麼時候開學啊?”趙麗華打電話過來問許可。她一邊抱怨公司裏的工作繁重,一邊打聽許可的情況。

“還行,一切按計劃進行中。”許可說。

“你們那兒缺不缺少工人?如需要請給我留一個名額。”趙麗華開玩笑地說。

許可也對著話筒笑起來。許可回到漁場後,趙麗華不斷鼓勵她。現在漁場上已經大有改觀了。許可還特意修建了一所小學校,以供工人們的子女上學方便。這兒接受教育的孩子不多,這是許可最擔心的,以致於才保留了那麼多陳觀陋習,讓許可和姑媽深受其害。因此她決心要改變這些,而途徑是從教育開始。工人們對她此舉卻非常支持和讚賞。

現在,阿萍成了許可的得力助手。阿萍推薦一個叫胡誌海的高中畢業生到小學校來教書,許可便應允了。她不知怎麼,隻看了這個胡誌海一眼便滿意他,讓他留下來了。胡誌海有些害羞,很少提到自己的事,但他有一顆童心,孩子們都挺喜歡他。

許可也很快和孩子們交上了朋友,她常常坐著輪椅去看他們,給他們講故事,這一切都使她覺得快樂、幸福而充實。看到這些快樂的孩子,她怎麼會不快樂呢?這天傍晚,許可由阿萍推著到學校去。她們遠遠地看到胡誌海正和孩子們玩捉迷藏的遊戲。忽然,許可怔住了,她覺得胡誌海的身影竟是那麼熟悉。她回想起了胡如海那次扮演大肚羅漢同孩子們玩的事,那個她心愛的人也像眼前這個大孩子一般惹孩子們歡心。許可的心便如刀絞般痛楚。這一刻,她倏地想起了有關胡如海的點點滴滴,一切都如過往雲煙啊!

“許可,我想問你一件事,但又擔心……”許可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她身後的阿萍突然打斷了她的思緒。

“什麼事,你說吧!”許可似乎已經知道阿萍要問的是什麼事了。

“以前,你和胡如海戀愛了,是嗎?”

許可凝望著阿萍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頭:“是的。”

“他是為此才離開這兒的?”

“可能吧!我不敢斷定。他不想公開我們的關係,可我又不願像姑媽和楊伯伯那樣偷偷摸摸,所以他就走了。”許可幽幽地說。

“我想也是這樣。”

“當然,我沒想到他還很自卑。當他知道我原來的丈夫是個電影明星時,他總是自慚形穢,認為他自己配不上我,我覺得這種看法非常愚蠢。”

“可惡。”阿萍狠狠地說,“他怎麼這樣?一點兒自信心都沒有。”

許可苦笑著說:“我也這麼說他的,可他就是無法接受,所以隻好選擇逃避。”

“後來再沒有跟你聯係過了?”

“沒有。我還偷偷跑到廣州去找過他,後來又托姑媽幫我暗地裏打聽,可是都沒有他的任何音訊。”

阿萍露出難過的神情望著許可說:“這也真是的。許可,他是個好人,而且很能幹,我一直認為他愛你,也許哪一天他突然出現在你麵前,你可能會不知所措的。”

許可緊張地搖搖頭,“不會的,我現在已經徹底失望了。況且,現在我又變成了這個樣子,他真應該躲著我遠遠的才好呢!”許可是指她的腿,但這回輪到阿萍搖搖頭了。

“你以為他會在乎這個?”

“那不重要。阿萍,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有了希望所在,你看漁場和這些快活的孩子,我已經很滿足了。”

“別傻了,你還這麼年輕。你應該擁有所應該擁有的,你三十都不到呢?”

許可朝這位好朋友笑了笑:“阿萍,我都快三十一了。”

“在我聽來都是一樣的,等到你七老八十的時候再說吧!”

“可是你知道嗎?我的心卻已經死了。我不想再容納任何東西。”許可擺出一副滄桑感。

“得了吧你?”阿萍朝她笑了笑,接著臉色一沉,“你這麼說我可要批評你了,你剛才說胡如海的話一點兒道理都沒有。不論是胡如海還是別的男人,你都有權力去愛他和接受他的愛。你這麼年輕,不應該把自己當作嫁不出去的老處女。”阿萍頓了頓,又說:“你為什麼欺騙自己。你把時間和精力全花在工作和孩子們身上希望自己沒有機會去想別的事情,可是你心理上的殘廢卻比身體上的殘廢更可怕。真的,許可,你真是這樣的。”阿萍的話一針見血地擊中了許可的要害。但她卻默不作聲,目光依然停留在孩子們身上。

其實許可懷疑胡誌海這小夥子是不是和胡如海有什麼關係,她隱隱約約地感到他們身上有一些相似相近或者相關的東西,但又說不出來是什麼。她曾問過阿萍,胡誌海這個大男孩是哪兒的人?阿萍說就是這附近村莊的,他和阿萍的大女兒小潔是高中同學,都沒有考上大學,現在兩人關係有些密切――許可對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許可突然陷入了空前的絕望和悲傷之中,誰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許可一直呆在屋裏,甚至連房間也沒有出來過。阿萍等人以為她病了,趕緊找來醫生,可是卻叫不開門,她似乎也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她不會有問題吧!”醫生神色哀戚地問著阿萍。阿萍含著淚水搖搖頭。

“我不知道,她很堅強,可是她已經失去太多了。”

醫生憂傷地點點頭,說:“估計她現在犯的是心病。”

“我也是這麼想。”阿萍似乎讚同醫生的話,可是後來又加上了一句,“我就擔心她……”這時,醫生憂心忡忡地說:“她不會做傻事吧!”

阿萍想了一會兒,才回答:“我想不會的。”但她又想不出理由,隻是憑著直覺說。當然,她的直覺是對的,許可隻是怔怔的,失神地坐在床上。兩天以後,她既不動,又不吃,隻拖著身體去過一次浴室。她哭了又睡,睡醒了又哭。第二天晚上,當她醒來時聽到有人敲著她的門。許可靜靜躺在床上,打定主意不去開門,但接著她聽到的卻是一陣打碎玻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