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可?”姑媽在電話裏興奮地問道,“你怎麼樣了?”
“我很好,我目前正要拍攝一部電影,又有許多事忙著了。”
“那好哇!你先告訴我近來怎麼樣?回去之後有什麼感覺?”許可聽出姑媽的聲音中透露著一絲倦怠,她猜想可能是姑媽勞累了一天所致的,於是便將回來後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報告了一番,她說她的房子是如何的空蕩冷清,回公司上班的心情如何的怪異,接著她又提起了剛要著手的那部電影,不禁以興奮的語氣敘述著自己是如何有信心拍好它。
“對了,姑媽,我得問你一下,胡如海回來了嗎?你有沒有他的消息?”許可以怯生生的低語道,“如果有什麼消息,請你告訴我,好嗎?”
姑媽隻是靜靜地聽著,並不答腔。她真為許可難過,她一直希望許可能將胡如海忘掉,因為這樣對她比較好。
“許可,你應該把精力全部投入到你的工作中。”姑媽哀傷地說。
“姑媽,我隻是隨便問一問嘛!”許可稍微收斂起興奮的語調,她已聽出了姑媽話語裏的那份沮喪。
“但是我確實沒有他的什麼音訊。加上漁場這邊又忙,有很多事……”姑媽說這話的語氣不太對勁,許可立即皺起眉頭問:“出了什麼事了?姑媽。”
“哦,沒事了。”姑媽忍不住發出低微的哽咽,隨即又恢複了鎮定,說:“我很好,隻是你楊伯伯前幾天出海遇上了一場大風浪掀翻船……不過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他已經出院了,醫生說不必大驚小怪的。”姑媽說著,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我真擔心,如果他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沒有他,我是活不下去的。”
“天啊!你應該早點告訴我。”許可愕然地說。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然後我一天到晚守在醫院裏陪他,他出院後我又忙得團團轉,許多事都沒了頭緒。”姑媽焦慮地說。許可聽著也一陣心酸,淚水倏地湧了上來。
“要不要我回去看看你,或許我能幫你什麼忙。”
“別說傻話了。”
“我是說真的,我用不著留在澳門。你看我走了三個月後,他們還不是過得好好的?一切都不成問題。如果你願意,我明天就可以趕過去。”
“我知道你關心我,許可。”姑媽噙著淚水感激地說,“可是你不必過來了,我們真的很好,你就放心去拍你的電影好了。”
“姑媽,我是怕你一個人承受不了那麼多事。如果你需要,你就告訴我一聲。”
“好的,等我應付不過來的時候,我會叫你過來幫幫我的。”
“一言為定?”
“傻孩子,姑媽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呃,那就請你代我向楊伯伯問好,告訴他安心養病,你現在照顧他嗎?”
“沒有,隻是白天去看一下,那邊有他的親戚照看著呢!”許可和姑媽都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她們都有過共同的或類似的感受,他們愛上了那麼一個男人,卻受製於不合理的規範和舊習俗。直到現在,姑媽在差點失去摯愛的男人時,才猛然明白了許可所承受的痛苦有多麼深刻。
4
接下來的幾個月,許可率領著劇組東奔西跑。然而她再怎麼拚命地工作,也無法將胡如海從自己心裏抹去。她不時和姑媽聯係,一麵向姑媽問好,一麵打聽胡如海的音訊,但是最後總是失望,這樣不下了百來次。工作的空隙裏,她心思常常飛向遠方,她不停地安慰自己,也許今天,也許是明天,她會找到他……胡如海,你究竟在哪兒呢?她很想輕聲提出這個問題,但她知道不會有人回答她,她也無法知道答案。她甚至想讓姑媽在廣州那邊的新聞媒體上刊登“尋人啟事”呢!
這部電影的攝製過程十分順利,這和許可的工作效率是分不開的,當然也是全體劇務人員共同努力的結果。劇組總共有兩輛車,一輛上有許可、導演、化妝師、主要演員和一些小件行李,另一輛裝載所有的器材裝備和其餘的工作人員。他們已經抵達攝製的最後一個場景了,誰知道這個時候出了事。
最後的這個場景在路環島的一個海灘上,旁邊有一處非常陡峭的海蝕岩石地貌,非常險峻。拍完了戲,他們已準備收鏡,許可這才有些鬆弛了下來。畢竟她的工作已經差不多全部完成了。她站在海灘上注視著眼前的海,出了好一會兒神。這時她聽到旁邊一個劇組臨時雇來的船主說他的小船快過賽艇。“是真的嗎?”許可轉過頭去問。那個人點點頭,說:“看得出你也很喜歡駕駛小船在海上遨遊,你有這方麵的經驗,剛才拍攝的時候我看見你糾正演員的幾個動作,就知道你是個內行人。”
“我挺喜歡玩這個!”許可笑著說。
“要不要駕我的小船過過癮?但是我得先跟你說了,你可不能達到最高檔,船速太快了,你會駕馭不了它的。”那個人說。
“確實,工作這麼累了,我還想過癮呢!從姑媽的漁場回來以後,我就一直沒玩過了。”許可就說著,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那個人的小船,發動起它,朝海上駛去。她覺得胸中湧起一陣陣狂熱和激奮,於是忘了海灘上的人群,開始朝遠方遼闊的海麵上飛馳。風吹襲著她的麵頰,她的心激烈地跳蹦著,唇邊也不覺浮出了愉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