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銀幕上,天天和媽媽在車站給父親寫信,阿朵不緊不慢的寫著,時不時問幾句,正式進入劇情。
開心翹著二郎腿,手指輕輕放在膝蓋上順序敲打著。他的眼睛在看著電影,思緒卻飄向了其他地方。別人看的是電影,他已經回想起當初拍攝這個鏡頭的一幕幕。原作當然也很優秀,可他挪移到中國的版本,某種程度來說,已經實現了超越。至少在節奏把控上,不會讓人在前麵階段看的昏昏欲睡,配音也更加精彩。
電影的播放在繼續,一直過了四十多分鍾,開心回過神來之後臉上盡是自信的笑,過去半個多小時中電影院裏安靜一片,沒有人離席。也許這裏是首映禮現場的緣故,觀眾素質更高。但那些小小的議論聲也沒有了,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看著大銀幕。心神完全被主角的命運所牽掛,眼睛隨著那一場陽光秀,開始了荊棘的旅程。耳邊聽著悠揚的音樂,渾身都覺得輕鬆,也更加幫助入戲。
開心環視了一圈,壓著聲音對旁邊的斯琴高媧道:“阿姨,看著怎麼樣?”
“好!”斯琴高媧豎起大拇指,沒多說話,她也是第一次看電影呢。開心實在看太多遍了,坐不住,走出來在校園裏轉悠一圈。
中戲算是名聲最大校園最小的藝術院校了吧,走幾步就轉了個遍,可時間還很充裕,他尋思著該找個事情打發時間。不知覺間,就來到了毛老頭的家門口。
正巧,這老頭一個人在樹下擺著棋子呢。
“要對弈一局嗎?”他自來熟的走過去。
“你是?”毛老頭抬眼一看,有些眼熟,揉了揉眼睛。畢竟是曾經一起聊了很久的年輕人,他還是記起來了,“那個……唱京戲的……小小開!”
“對,就是我。陪您老下一局?”
“好啊,請坐。”老人笑嘻嘻,“年紀大了,下棋就慢,你們年輕人可不要等不耐煩。”
開心坐在對麵的石凳上,嫻熟的分開棋子,“隻要不是一局幾百年,您就隨意來。”
清風徐徐,楊柳依依,老樹下一老一少偶爾相逢,對弈一局。
不問來處,不問去處,何等逍遙自在。
就這麼晃悠悠,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開心一點沒留手,連贏了三把,把老頭氣的臉都僵了,棋子一丟道:“不下了,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帶尊老愛幼。你的電影也快放完了,還是快回去吧。”
開心一愣,“您知道?”
“哼哼,我是老了,眼力記憶力都在減退,卻不是聾子、瞎子。柏林電影節金熊獎,柏林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獎,兩個大獎在電影圈子裏頭這麼大的事,我能不知道嘛。”
開心摸了把後腦勺,罕見的不好意思起來,他突然走來這裏,何嚐不是有炫耀求誇獎的意思呢,“能有這份榮譽,還真得謝謝您當初給我推薦人才。”
毛老微微一笑道:“小小開,老朽有句話要贈給你,不知你收是不收?”
“您說,小子洗耳恭聽。”
毛老坐直了身子,道:“借用李大釗先生的一句話:中華其睡獅乎?聞之當勃然興;中華其病象乎?聞之當霍然起。蓋青年者,國家之魄,‘晨鍾’者,青年之友。青年當努力為國家自重。中國電影的未來,在於年輕人。望你戒驕戒躁,把持初心,始終如一!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多為這個國家的電影事業,貢獻一份力量。”
開心聽著肅然起敬。
老人說話很慢,一字一頓;聲音也很弱,卻字正腔圓。然而這句話,卻如暮鼓晨鍾,狠狠敲響在他胸口上。也許他這個年齡的年輕人,並不能體會老一輩的愛國熱情,但這份對中國電影事業盡忠的熱忱,卻足以感染他的心扉。
他滿路上都在回想這句話,不知不覺就走回到了大堂放映廳裏,電影正好放映結束。
字幕出現時,全場觀眾起立熱烈鼓掌。那些起初挑剔目光來“會審”的嘉賓們,也不見了隔閡。開心等主創走到台前,鞠躬致謝,都是一臉滿足。
還有什麼比觀眾的笑容、掌聲更能令在過去一百多分鍾裏主宰他們一切情緒的導演滿意?!這種感覺,比聖誕斯電影節、柏林電影節的首映更加令他心動,難道是因為不是在自己家門口?
他似乎有些能理解毛老頭的話了:
“中華其睡獅乎?聞之當勃然興;中華其病象乎?聞之當霍然起。”
(PS:您要看的有意思,您就意思意思。。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