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皓月當空,繁星點綴。
林西輾轉反側,臥立難安。
有此狀況,歸根究底還是白天喝下的那碗藥湯。
這一晚上,林西在茅房與泥房間來回跑了不下數十次,不光腿腳跑得有些發軟,就連全身的氣力也都用得差不多了。
“好你個死胖墩,居然把喂牲口的藥拿來給俺吃,不病死也要被你給害死了……!”
林西麵紅耳赤,一句抱怨未完,肚子再一次翻江倒海,剛剛從茅房回到泥房氣還沒回順,又要軟著腿再次折騰一番。
次日清晨。
林母早早便起了床,由於與林西的睡房離得有些距離,故而對昨晚的事並不知情,一大清早便來到了他的房間。
“小西……小西……”
小西是林西的乳名,這個名字全村也隻有林母一個人這麼喊。
林西昨晚幾乎是折騰了一整夜,直到黎明時分才算平靜下來,此時整個人更如虛脫般地趴在床上,仿若連回應的力氣都快使不上來。
林母喚了數聲,見屋內沒有絲毫回應,心裏頓時咯噔一下,變得不安。用力推了推舊到已經快要裂開的木門,這才發現木門隻是掩著,並未閂上。
林母來不及多想,滿麵焦色地直接衝入了泥房。
此時屋內的油燈還在散發著微光,林西靜靜地趴在床上連被子都沒蓋,一動不動。
見此情形,林母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眼眶霎那間變得濕潤,整個人更微微顫抖起來。
“娘!”
林西依舊是趴在床上一動不動,而嘴裏喚出一聲“娘!”傳入林母的耳中時,頓時讓她心中一顫,一口氣深深地從嘴裏吐了出來。
“你沒事太好了,嚇死娘了!”林母高興地擦拭幹眼眶處的濕潤,連忙將手伸向了林西的額頭,見他的體溫與常人無異時,整個人頓時變得有些激動起來,“退了退了,你的燒終於退了!”
林西聞聲霍然開眼,露出一副怔怔之色,“俺的燒退了?”有氣無力地抬起手在額頭上摸了摸,眼前豁然一亮,“真的退了?難道是昨天吃的那個藥?”
林西有些無法相信……不……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是吃了牲口的藥才把病給治好的。徐徐起身坐在床上看著林母滿臉喜色,腦間頓時覺得發懵。
“這次真的太謝謝胖墩了!”林母笑著感激著林蕭,看著臉色恢複了往常的兒子,感覺心裏的那顆石頭終於落了地,“俺昨日上山砍柴時發現了一些野果子,摘了一些回來,你休息一下後,就給胖墩送過去,好好謝謝人家!”
“娘,不用了吧,俺跟胖墩關係那麼好,他知道俺們家的情況,肯定是不會要的,那些果子就留給妹妹吧!”
林西嘴上這麼說著,心裏想得卻有另外種意思:“居然敢把牲口吃的藥拿來給俺吃,搞得俺上吐下瀉整整折騰了一晚,不找他算賬已經算是不錯的,想讓俺送果子給他吃,想都別想。”
“傻孩子!你跟胖墩關係是好,但恩情歸恩情,豈能與友情混為一談?俺們家裏條件是不好,那也不能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吧!”林母淺笑著摸了摸林西烏黑的頭發,“孩子,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呢!”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林西心裏有了一絲感觸,更明白了母親話語裏的深意。
就在林西正準備起身時,耳朵裏隱約聽到了母親好像在跟什麼人談話。至於談話的內容,由於距離的原因,聽得不大清楚。
但能夠確認的是,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一個充滿滄桑的男人聲音。
為了滿足心裏的好奇,林西不由得加快了起身的動作。
林西剛剛來到門口,忽然看見母親站在她的泥房門口處,正與一名老者交談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