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天涯
One
九月流光耀眼的季節,不偏不倚的溫度,暖陽傾灑整片山坡,我沉醉在花海,笑容凝固在臉。父母說我的到來是他們最溫暖的陽光,取名向暖陽,暖陽而生,我以為我的一生就是如此溫暖過活。
“暖陽,你能不能把你那黑眶眼鏡摘了,再把你的泡麵頭給弄直了。”陸顏每天都在我耳邊像我媽似的念叨著這句話,她說,我不帶眼鏡的樣子,直發的樣子,一定能把蘇北北給打敗。蘇北北,藝術係數一數二的美女,用陸顏的話來形容就是全校的男生都是熊,蘇北北就是那塊熊惦記的肉。“陸顏,熊吃肉麼”“唉,我們學校的都是北極熊”。陸顏,那場青春逃亡日記的救贖。
我繼續頂著泡麵頭同陸顏出現在學校的角落。後來,再後來,所有人都知道,找著泡麵頭向暖陽就能找著外語係美女陸顏,我也出名了,隻不過,出名的是我的泡麵頭。陸顏八麵玲瓏的交際讓她出色的光芒在開學不久後的各類活動中無限放大,男生愛慕的眼光與日懼增,陸顏迅速躍為與蘇北北並排的出名人物,當然她後麵還跟著一個從不開口說話的泡麵頭。
暖橙色的傍晚,我和陸顏背靠背在空曠的籃球場仰著脖子長望。
陸顏,你天天和我膩在一塊,那些想追你的男生都被我的泡麵頭給嚇跑了。
向暖陽,你Y是不是欠揍,管他們死活。
我沒有說話,陸顏,我知道你對我好,隻是我的世界遍地長滿荒草。
暖陽,真希望我們一直這樣靠下去,多好。
嗯,一直這樣靠下去,多好。
十七歲的向暖陽,十八的陸顏,07年的夏,那個夏,摧毀了我所有美好年華。父親因生意破產像水蒸氣一樣蒸發,母親終不堪討債的重壓在那一日收拾所有值錢的東西棄我而去,我在大馬路上求她,哭著求她,歇斯底裏的求她,求她不要離開,求她不要拋棄我。她走了,還是走了,任憑我怎麼喊,怎麼哭,怎麼求,她走了,拋棄了。我失了魂跪在滾燙的水泥地上,望著她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那一刻,我想到了死,數十種死法在我腦海裏來來回回,最後我卻什麼也沒做,一直跪著。
突如其來的擁抱像救命的繩索,看不清她的臉,如果可以,我願意就在這溫暖的擁抱中死去。“不怕,不怕,我在。”她擁著我一直重複說著的話。“為什麼,為什麼,她是我媽!”我用餘勁吼出了這句話,心,萬念俱灰。我一直記得那個夏,陸顏擁著我,直到天黑。後來,陸顏傻嘻嘻的說撿到寶了。
Two
我們在大學安穩的過了兩年,陸顏依舊早早晚晚奔走於學校各社團之間,直到那一天,我和陸顏在回宿舍的路上被蘇北北攔下,蘇北北當時的眼光像極了一隻趾高氣揚的貓,她指著我:陸顏,這就你的泡麵小跟班?她是不是啞了?沒聽過她發聲呀?你不會一直跟一啞巴在一起吧,原來向暖陽你就一啞巴…蘇北北的笑聲裏滿是挑釁。
陸顏的怒火被蘇北北成功的點然,蘇北北故意的,我拉著陸顏,示意她不要衝動,“蘇北北,哪涼快哪呆去,別在我麵前晃悠,礙了我眼前的風景!”“喲,陸顏,你真以為自己多大能耐呀,其實你就一不要臉!”我衝上去一巴掌甩在了蘇北北的臉上,“滾!”,蘇北北捂著臉消失在鬆柏路的水平線,陸顏拉住我,“暖陽,不要想起那些。”“陸顏,我沒有”“你有,你的眼睛”我知道陸顏怎麼樣也忘不了初見我的眼,那些恨要了我的命。
泡麵頭向暖陽甩了藝術係蘇北北一記耳光,這消息第二天遊走在學校各角落,很無奈,一夜間成了焦點,所到之處,無人不回望。“暖陽,無視她們。”“笨蛋,你覺得我會在意麼。”我知道蘇北北不會就這麼容易尚罷幹休。在流言蜚語的一周後,蘇北北將我截在了籃球場,“蘇北北,等你很久了!”我抬頭直視她的眼。她的眼不像初識的張狂,餘有一絲驚恐。“向暖陽,你欠我的,我要你雙倍還回來!”不愧是蘇北北,手一揮,五六人願意像狗一樣為她賣命。“向暖陽,你喊呀,你不是和陸顏很鐵麼,她現在怎麼不在啦,向暖陽,有種你喊呀!”“蘇北北,你別髒了陸顏這兩個字!”頭腦被重物砸中一陣暈眩,我跌落在橡膠跑道上,白色的跑道像極了五線譜,我就是那個不發聲的音符。
“向暖陽,你真夠倔的,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倔法!”她拿著刀在我的手臂上來回筆畫,一刀,鮮血緩緩溢出,蘇北北這女人真是夠惡毒的,“向暖陽,不疼吧,再來一刀吧,我沒畫你臉上,是怕大家看了你都把飯錢給省了。”周圍的笑聲在耳邊越發的猖狂,第二刀,血肉連線,這惡毒的女人。“蘇北北,你劃下去試試,我會雙倍劃在你的臉上!”“駱晨,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原來是他,宿舍的大媽都知道蘇北北的暗戀對象駱晨,早在大一就聽說蘇北北宣布了駱晨的歸屬權。“蘇北北,滾,現在,立刻消失!”駱晨說完抱起倒地的我朝醫務室跑去。這種被保護的感覺,真溫暖,我泯嘴淺笑。路上碰見正回來的陸顏,她急紅了眼“對不起,暖陽,我真想殺了我自己。”“陸顏,我沒事,笨蛋,真的,我沒事。”駱晨抱著我在前頭跑,陸顏哭著在後麵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