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賤發了個消息過來,問我在哪裏。我這才記起來,還沒跟他說我被三文魚強行帶來吃飯的事情。
剛想回他信息的時候,三文魚又把酒杯拎了起來,“費總這麼欣賞你,還特意把你從江州調來,你們不認識?來來,喝掉啊。”
三文魚這話說的很明顯是話裏有話。他一邊喝,一邊透過酒杯觀察我的表情。放下酒杯的時候繼續說,“費總很受歡迎的,據說國內也有個女朋友哦,也是做管理的,一直神秘得很。你知道麼?”他還特地強調了“也”這個字。
我一口酒差點噴他臉上。三文魚這話內涵十分豐富。我之前都已經說了我原本和費列羅不認識,他還是不依不饒地繼續沿著這個話題往外延生。現在這話苗頭不就是指著我和費列羅有私情嗎?還“也有個女朋友”。也就是說,懷疑我和費列羅有私情的同時,不忘告訴我費列羅的私生活狀況。
我的娘啊,我和費列羅見麵交流的次數還不如和三文魚多,他居然能想到這個份上去。三文魚的表情極具戲劇性地在臉上變化著。我剛想說話,一口酒直接嗆到了氣管裏,咳得我眼淚直流。一抬頭,又對上了三文魚那張一切了然於心的臉。我咳得說不出話來,隻能一個勁地擺手,他趕緊遞來紙巾:“嗬嗬,你這麼囂張呢!哦,不是,那個詞怎麼說的?哦,是緊張,緊張。不好意思我中文很差的。”
我又剛想說話的時候,費列羅到了。他拉開我邊上的座位,一屁股坐下來。
“怎麼呢?笑得這麼開心?講什麼有趣的話題,帶我一個。”他邊對三文魚說,邊拿起我的酒杯喝了一口。
今天注定是沒有我解釋的份了,現在三文魚臉上已經儼然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拿起酒給費列羅眼前的杯子倒上半杯,“這有杯子。”
服務生把二道主菜端了上來。三文魚給我們每人點了一份熟海鮮和蔬菜拚盤。
他對服務生說:“應該還要再加一份。”他指指費列羅,“這位先生到的晚,或許他還要點別的東西。”
“不用了,”費列羅開始用刀叉從我的盤子裏勻東西到他的盤子裏去,“她吃不了這麼多,我稍微吃點她的就好了。”表情顯得特別自然,仿佛他一直都是這麼幹的。
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說的就是我現在的狀況。
三文魚低下頭,順便塞了一口蔬菜到嘴裏,滿臉都是詭異的笑容。
費列羅隻當沒看見,很隨意地吃著從我盤子裏拿過去的食物。
這頓飯剩下來的時間裏,他倆誰也不說話,費雷羅一臉正經地吃,旁若無人,三文魚麵部表情的變化好似在演獨角啞劇。
這頓飯結束的時候,三文魚買了單,跟我們告別,然後自己開車走了。就像我原本就是和費列羅一起來的一樣。
陳小賤給我發了一條信息:你下次要放我鴿子你說一聲,晚上風太小,我沒法站在風裏把自己的肚子灌飽。
我突然想起來被我忘在這升華至此的情景劇外圍的陳小賤,想著回去直接打個電話給他算了。
酒精作用力之下,我坐在費列羅的車裏困得眼皮直打架。快要睡著的時候,費列羅突然說話了。
“你網站上那篇文章寫的不錯。”與三文魚分開之後,費列羅又與我恢複了君子之交比水更淡的狀態。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有想法就要堅持住,我做的這些就是不想看著人才被埋沒。”他這句話說的特別順當,仿佛真理。
我原本很想問他為什麼這麼幹,他這麼一句話扔出來,基本上假如我再說點什麼,就顯得很不識好歹了。我隻好默不作聲。在心裏抽自己嘴巴一百次,都是自己手賤寫了那篇為了應付老框的交差文,親手把自己帶上了風口浪尖,不然這些事情怎麼會無端端落在我頭上。所謂自作孽而不可活也。
他一直把車開到我家樓下,說,“早點休息吧。你不用擔心西蒙會誤會什麼,他不會多想的。其實他人不錯。”
我下車之後忍不住朝天翻了個大白眼,三文魚假如沒有多想,我願意跟費列羅姓費。
眼珠子落下來的時候,看到有個人從街角拐彎處的陰影裏走了出來。
我眯著眼睛一看,居然是陳小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