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擁有長期穩定飯碗的大集團管理人員,我表示完全接受不了這次發生在我身上的外派工作。我的外派地點是意大利的佛羅倫薩,F集團海外部。
我把這次外派視作為流放。
因為來之前我早就聽說了這裏的情況,F集團銷售部群龍無首,內部分裂各自組建幫派。關鍵是上一任莫名其妙的倉皇而逃,甚至辭職報告上連理由都沒有寫。銷售業績在內部政治鬥爭愈演愈烈的情況下每況愈下。
我第一次後悔自己畢業於佛羅倫薩大學。
老框說:“讓你自我表現的時候終於到了。”然後在我麵前重重的關上了他辦公室的大門。這事完全容不得我開口拒絕,因為這樣會讓他多年來對我的照顧變成一場不成功的陰謀。
然後出發的那一天,我誤了生平第一次國際航班。當那個小哥微笑著對我搖頭的時候,我已經在腦中形成了一圈不幸的預感。出師不利,之後也不會順到哪裏去。
果然,到達佛羅倫薩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公司幫我預定的酒店在鳥不拉屎的市中心邊緣地帶。我找了將近半小時才找到酒店的門,又等了半小時才把一個黑著臉,覺得我在影響他睡眠的前台人員等出來幫我辦理CHECKIN的手續。
沒有一個好兆頭。
方方夜以繼日打著LOL的時候,抽空回了一條我都忘記主題的微信給我。她說:“人生嘛,本來就是一場戰爭。你沒打過仗,怎麼能幻想安逸的生活呢?忍著吧。****,我今年花了五千塊買皮膚!”
那一夜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辦公室來電話說有專車來接我。我還在心裏默默地腦補了一下當我走出酒店看到一輛拖拉機停在麵前的感覺。因為公司的“專車”一向都是一輛披著高大上外衣的金杯牌”拖拉機”。國內那輛,假如我沒有聽到它一路響個不停的話,我會懷疑我是不是被綁架了。
但是每天都有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就比如現在,當我走出酒店大門,有一輛白色路虎停在我麵前。路虎前麵站著一個西裝筆挺滿臉笑意的中年中國男人。我看了他一眼,他衝我招了招手。我衝他點了點頭,然後我繞開了。走到了他的車前麵去等我的“專車”。
西裝哥看我沒鳥他,帶著一張“搭訕”臉朝我靠了過來。他說:“你好啊,睡得開心嗎?”他咧開嘴,露出兩顆大門牙中間的牙縫。
他的中文帶著一股奇怪的腔調。
我轉頭衝他尷尬地笑笑,往旁邊跨了一大步,大早上碰上這種人總會覺得很無奈。
但是這位仁兄就是不依不饒,保持著那臉猥瑣的表情,繞到我麵前對我說:“我們去喝杯咖啡吧。”
我立刻給了他一個世紀大白眼——天哪,第一次碰上這種死皮賴臉的男人。
“公司附近有一家很不錯的咖啡,喝完我帶你參觀公司。”他笑得眼睛都沒了,隻能看到眼角的褶皺。
我突然意識到,我可能犯了一個革命錯誤,在重新審視他的時候,我順帶重新瞄了一眼身後那輛白色路虎。
我靠,這是專車?!老框流放我之前沒跟我提過這邊的待遇這麼高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