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落月祭司(1 / 2)

“父皇,您這般激動,於身體毫無益處……”

空寂的太掖殿裏仍然溫暖如春,遠遠的,端木煙便聽到白淩夜清冷如水的聲音,從垂幔後淺淺溢出。

她的心,隨著白淩夜還算平靜的噪音重重一落,可眼前的景色,卻突然如濃霧般迷糊起來,那垂幔,明明近在眼前,可她卻,無法往前挪動一步。

“怎麼回事?”端木煙抬起手,金色繡線織成的百蝶仿佛要從自己的衣袖脫出,那刺目的金色,借著銅鶴嘴裏龍珠的幽白,越發讓人眼花燎亂。

“師妹……小師妹……”一個宛若在夢境中才會出現的迷離呼喚,夾雜著難以言狀的驚喜與顫栗,溫柔地響起。

端木煙倏地回頭,本能地張了張口,大師兄三個字,差點兒溢出。

濃白如白紗覆蓋的太掖,突然變得詭奇陰森,端木煙的耳邊,再聽不到任務聲音,舉目望去,在那極濃的白霧中,隻一點暗如血色的紅點,忽閃忽閃,越靠越近。

她後退了兩步,心頭湧起無法言喻的驚懼與痛苦,這樣突如其來的巨大悲傷,讓她唇角不自覺顫抖的厲害。

“大,大師兄,你在哪裏?”她很怕,她突然回憶起當年闖入竹穀時,在竹師叔的書室裏看到的關於落月教的描述。

落月教隻所以被稱為邪教,除了伺養毒物外,最殘忍的,便是囚魂。將執念極深的魂魄囚為己用,提升功力,成為神一樣的存在。而能將這種邪異的功夫發揮出來的,便是大祭司。書中說,大祭司是月神的寵兒,八字為陰,最能召來怨念深重的魂與魄,並用異術禁錮。而大祭司,將身體轉化為魂魄的媒介,久而久之,會改變性情,若是被凡情所困,更有被魂魄反噬的危險,從而萬劫不複。

而她的大師兄,如果阿夜所說的都是真的,便是落月教那個唯一可以使用這種殘忍異術的人,落月教大祭司?

“師妹,來,別怕,跟著這魂燈走,師兄帶你出去……”仿佛幽魂的輕喃,這宛若空穀回蕩的低吟就響在耳邊,然,端木煙隻是呆呆地凝著那一方暗紅,心頭湧起那以明狀的痛楚。

就在她愣神的刹那,太液深處兩個劍拔弩張的父子,同時怔了怔,倏地揚起了臉。

“魂鬼?”幾乎是異口同聲的,但卻神色各異。

白靖淳極冷的黑眸中透出一縷寒色,轉而一閃,飛快掃了眼輕蹙眉峰的白淩夜,抬腳便往前殿走。

“父皇!”身前人影微動,白淩夜已然擋在了白靖淳麵前,抬起眼,白靖淳忽然發現在那雙陰鷲的眸華中,有一種異常可怕的光芒流動,讓他不由自主頓了頓。

“落月教的邪術一般要在月圓之夜才會發揮出最大的作用,現在即不是夜晚,也不是十五,這種鬼魅伎倆,還不被兒子放在眼裏,”他淺淺勾了勾唇,一副萬事在胸地挑了挑眉,定定望向自己的父皇,一字一句道:“父皇不是一直都想滅了落月教麼?今天來的這個人,隻要我們抓住了他,不僅可以讓落月教從此一蹶不振,還可以打擊蜀山,讓其在江湖中威風掃地,隻能依附朝廷。”

“哦?”白靖淳饒有興趣地回望著麵前氣定神閑的白淩夜,內心突然湧起一絲異樣。他的這個兒子,竟是將他也算計進去了麼?要挾,果然是比逼宮要高明的多……

想及此,他反而笑起來,隻是眼神越發深邃:“你想要朕給你什麼?”

“龍淵!”白淩夜不置可否的笑笑,淡淡吐出兩個字。

而白靖淳在聽到這兩個字後,臉色徒然大變,一口氣堵在胸間,幾乎是本能地彎下身子,用手捂住了胸口,不斷壓抑上湧的血腥。

“父皇,你老了……”一雙手,輕輕落在他的後背,白淩夜溫柔撫慰著,漆黑的瞳乳中透著陰冷的笑意:“何必忍的這般辛苦?兒子早就知道你咳血很久了,隻是父皇竟然如此執著與權力,這天下大事,本就該讓兒子來操心,你與母妃安享晚年不好嗎?兒子就算再壞,也不會學您那樣,踩著五位兄弟,三位皇妃,三十位朝中大臣的身體踏上這王座。我會證明給你看,就算沒有用過逆天改命的妖術,兒子照樣坐享這萬裏江山,因為,我,才是最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