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你身上的傷……”裴雲烏揚了揚唇,而那個男人早已走得遠了。無奈苦笑,他從懷裏摸出一根竹管,用火折子打燃,看著它筆直末入雲端,這才收回目光,整個人的氣息變得深沉如海。
陪著他吧,既使明知無望,但大丈夫重諾,他決不會背棄這份忠誠。
進入皇宮的馬車越來越多,仿佛是預料到了什麼,今日在宮門處執守的,竟然是宇文長風。
白淩夜的馬車在宮門口停下,他貴為親王,有資格皇城內騎馬,所以,他隻需要等著宇文長風例行檢查之後,便可通過。
沒等多久,他便聽到宇文長風鎧甲錚錚的聲音漸漸走近,順手抱起小巧的炭爐,他那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無色的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夜親王,屬下皇命在身,不便行大禮,還請贖罪……”說罷便挑起了簾子,冷銳的目光筆直落在庸懶而又微眯著鳳目的男人身上:“王爺氣色不好,現下天氣寒冷,要多穿些才是。”
白淩夜睫毛抖了抖,緩緩掀開眼簾,那個幾乎擋住了所有光線的魁偉身影,禦賜的黃金甲閃閃發光:“多謝宇文將軍關心,”他邪妄一笑,更緊地握住了手爐:“本王左肩有傷,是有些畏寒。”頓了頓,他又緩緩坐起,回睨了過去:“將軍可查完了?這車內進了寒氣,會加重傷勢的。從這裏到大明殿還有一柱香的時間,若是遲了,你我都不好交待吧!”
宇文長風神色不動,仍是不急不緩道:“王爺要保重身體才是,如今國事繁複,四處危機不斷,還要靠王爺為皇上分憂。傷口雖深,多休息休息就會好,就怕是致命傷,無論是多好的藥,也無濟於事……夜親王,您大可放心,皇上身邊高手如雲,就連長風,也無法看透那些鐵血十三鷹的武學出處,您在皇上身邊,是受不了致命傷的……”
說完,他便放下白淩夜的簾子,身體往邊上一移,朗聲道:“放行!”
白淩夜的手驟然一收,眼眸中寒氣逼人。宇文長風,你是在警告本王麼?
車軸永無止盡地旋轉,他的馬車在皇宮裏拐了兩個彎,便悄無聲息停下。
“王爺,前麵就是瓊華殿!”隨他進來的王府太監春兒轉過身,隔著簾子輕聲說道:“您看……”
車內安靜了片刻,便見白淩夜掀起簾子,一腳踏出:“你繼續往前走,將馬車停到大明殿前,讓那些人知道本王已經到了就好。”
春兒有些不解,見白淩夜並沒有再說的意思,便自駕馬離去。
白淩夜站在瓊華殿的宮門前,默默往裏凝望。後日,最遲後日,阿煙就會成為太子側妃,而他自己,仍是一無所有。
殿中寂寂,他無法看清裏麵的景像。隻是一想到每日裏白淩蒼與端木煙共處一室,心中就湧起難已言明的戾火,他竟不知道,自己連這點克製力都沒有,他其實很想,很想就這麼一腳揣開宮門,把她奪走。但,他卻不能這麼做。
緊咬著唇,他伸手撫上左胸,那裏,纏著厚厚的白紗,隱隱浸出血跡。端木花千,你竟然也如此沉得住氣麼?是不是也在等,等最好的那個時機?隻有你的出現,才可以真正救得了我。因為,你隻能成為落月教的大祭司,苗王的繼承人,父皇他,才會免了我逼宮的死罪……放眼整個天乾,隻有我白淩夜,才是你的對手。
長長吐出一口氣,他狠下心來不再去看,轉過身,他大步往太掖殿的方向走去。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關注他的去向,但卻永遠猜不到,他其實,根本就不會闖瓊華,而隻想闖,太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