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轉頭,放下筆,快步踱到我的床邊,說:“身體好些了嗎?都睡了三天了。”

我虛弱地看著他:“我睡下去以後到現在已經第三天了?”

他點點頭。

我撫了撫腦袋,“感覺好些了,隻是,藥呢?”床頭櫃的藥瓶空了。

他繼續回到桌邊,淡淡地說道:“吃完了,也沒來得及去買,我這兩天忙著給你補筆記呢。”

“那我去買吧,”說著,我就爬下了床,剛站起來時,腦袋突覺暈眩,險些跌倒,幸好被趕來的元燁扶住。

他責怪地對我說:“你快回床上去,我去買吧。”

“不了。”我說得很輕,踉蹌著擺脫了他的懷抱,匆匆走出了房,走廊上的盡頭有一扇窗,有風從過道上吹過,有些涼,我縮了縮脖子,抱著雙臂下了樓。

我到了衛生室,敲了半天都沒有人來應門。

“老師,我來拿點藥,咳咳……”

“有人嗎?老師,咳,咳咳咳!”

我詫異地扶著牆壁往前走,窗欞被一圈爬山虎覆蓋,邊框許久未擦拭,積滿了泥塵,我往裏張望了下,一個人都沒有,燈是關著的,辦公桌上擺著幾個竹籃,裏麵是明晃晃的醫療器械,我懊惱地歎口氣,默默離開。

看來隻能去學校附近的小醫院了。

我坐在木椅裏,衣服敞開著,年輕的女醫生用聽診器在我的胸膛來回滑動,時不時地抬起眼看看我,我頓覺渾身不自在,我輕輕瞥了眼擺在辦公桌上的病曆卡,上麵是醫生潦草的字體,我吞了吞嗓子,問道:“醫,醫生,我沒事了吧?”

她像如夢初醒似的,拉下聽診器,說:“哦,沒事了,就是多注意休息,多喝水就行。”說完,還笑臉盈盈地盯視著我好一會兒。

我立刻站起身,稍稍欠身:“那謝謝您了。”

這是附近唯一的一間醫院,地方不大,木質的地板踩在上麵咯吱咯吱地響,角落的牆漆也落了一片,我慢慢地往回走著,餘光不經意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我回望。

門是虛掩著的,雖然那個人背對著我,但是我還是認得出來——南星,他怎麼會在這裏?出於好奇心,我悄悄地繞到牆的一邊,靠在牆壁上,假裝等人的模樣,豎耳傾聽。

“您現在必須,立刻,果斷地停藥!”醫生咬牙切齒地道。

我偷偷看到南星的側麵,多久未見的他,瘦了一大圈,喉結的輪廓顯而易見,眼窩凹陷了下去,他放開了咬著的唇瓣,月牙白的齒印,“我已經無法控製自己了,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發作,那感覺真的很痛苦。”

痛苦!他到底在忍受什麼痛苦!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深深歎氣,語重心長地說:“如果我說,你的壽命,隻有這兩周的時間呢?”

我屏息!

南星驚得瞪大了眼睛,不語。

醫生一邊翻看著報告,一邊說:“你的檢查報告顯示,你身體裏各項器官的功能都日趨下降,開始有大量的細胞正在死亡,通過種種跡象,我推測,你最多隻能活兩個星期,你考慮清楚了,你還想繼續吸食毒品嗎?這樣會讓你的壽命更短。”

他呆著,一副頹然的模樣,眼神呆滯。

我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忙回過身去,發了瘋地衝出了醫院,我不管我撞倒了多少人,有沒有受傷,就像個失去控製的野獸拚了命地跑著!

醫生的話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兩周,兩周,兩周!毒品!南星在吸毒!

我曾經那麼依賴的人;

我曾經那麼崇拜的人;

直到現在還深愛著的人,竟然在吸毒!而我渾然不知!